正文 第81章

給110報警後，陸靜霆又問114要到電視台的電話，他打電話過去想谘詢電視台尋人啟事滾動廣告如何辦理，多少錢一條，播出頻率等。電視台值班的人說這項廣告業務已取消了，上級主管方下文規定滾動播出的隻能是新聞，不能是廣告。 陸靜霆一來，周舒便歇了她的叫嚷，坐到姐姐身邊去安撫她。周舒心裏著急颺颺失蹤的事，卻也有一絲欣慰地看著還沒理睬她的陸靜霆一板一眼地處理著這件棘手的事情。周舒知道，陸靜霆對颺颺這孩子是很有感情的，自從姐姐和高凱離婚後，颺颺便自然而然地親近依戀起姨爹來。颺颺最喜歡小姨一家來約他們出去玩，姨爹帶他打球遊泳爬山。小時候颺颺看見妹妹萌萌騎在姨爹的肩膀上，也哭著賴著要騎姨爹的丫丫脖……周舒還記得，颺颺七八歲時，有一天在遊樂場瘋玩了大半天後，颺颺當著大家的麵，對姐姐說：媽媽，原來的爸爸不要我，我還不要他呢，你去給我找一個像姨爹那樣的爸爸吧。颺颺讀小學的時候，周彌工作忙去不了學校給他開家長會，周舒便派陸靜霆去給颺颺開家長會，說是去給颺颺掙麵子，讓那些說颺颺沒有爸爸的孩子瞧瞧。讀中學了，颺颺就在周彌所在的中學讀書，開家長會才是周彌自己去了。 長大的颺颺懂點事後發現，對自己很好很照顧的姨爹其實也代替不了爸爸的位置。每一次爸爸來看了他後，回到家他都要若無其事地把那種幸福快樂的感覺小心地藏著掖著，悄悄地一點一點消受。但麵對媽媽時便又像是做了特對不起她背叛了她的事似的，懷著一份深深的歉疚。颺颺表麵就更加努力地做最聽媽媽話的乖孩子。但這樣的心理負擔在颺颺的內心蓄積蓄積終於演變成一種持續的無所適從，颺颺變得抑鬱，這種情緒要等到爸爸下次再來看他時才會釋放掉一點，但接著馬上又陷入周而複始的心理狀態。 颺颺最深層次的憂鬱是他永遠不曉得爸爸下一次來看他是在什麽時候，也許相隔一個月，也許是半年後。每一天去食堂吃飯，他都帶著隱隱的期待去看那棵女貞樹下是否站著爸爸。 颺颺內心的這種撕扯煎熬，媽媽不曉得，小姨不曉得，姨爹不曉得。 颺颺越來越沉悶，越來越寡言，他沒信心跟同學們深交，他防著同學們發現他的這種秘密，颺颺見父親像做賊一樣。上一次爸爸給他送來手機後，過去快半年了，爸爸電話關機，短信不回。颺颺什麽都想到了，也許爸爸死了，以前沒電話，不會想這些，但是給了電話卻打不通，颺颺就開始胡思亂想了。有時他就想，爸爸要是真的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比如車禍死掉了，真的死掉了也就好了，他就不會這樣無窮無盡無望地等著他來，可是他根本就不能從任何渠道得到他的一丁點消息。高颺記得他讀小學的時候，爺爺奶奶想他，便會悄悄地來校門口等著他，隻為看他一眼，可這事不巧被媽媽遇見了一次，她惡狠狠地說：請你們自重些，他早已不是你們高家的人，他不姓高，請不要再來打攪他的正常生活。媽媽拉起他就走，還從他手中搶過爺爺買的還沒開喝的可樂易拉罐，狠勁扔進了路邊的垃圾箱。爺爺奶奶怎麽著也是高級知識分子，被媽媽不留情麵地一嗬斥，抖鱗殼顫的，從此再也不敢來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