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2章

高颺最近學習成績下滑很厲害，他越來越不想上學，成天幻想著逃學，逃去一個遙遠的陌生的地方。他不想再在媽媽麵前裝乖順，佯裝他正在為即將到來的中考而刻苦努力地學習著，他更不想天天都愧對媽媽似的。他要離開，去遠方，去遠方。他是一尾透明魚缸裏的呆魚，流了好多好多淚別人也看不見，他要變出翅膀來，他要躍出魚缸扇著翅膀飛向天空。天空太大了，大得還有外太空，還有太陽係，還有銀河係，還有無限的宇宙。 魚的眼淚淌了也白淌，隱沒在水中，然後隻會自怨自艾自憐，鳥不曉得淌不淌眼淚，即使淌了，也會在半空中化成兩點雨滴，在下降的半空中就揮發了，雖然鳥的眼淚也看不見，但是鳥的天地大多了…… 初三男生高颺想自己已長大了，即使淌眼淚也不能給人看見了。去年冬天，高颺和同學們參加了關注生態環境的綠色高原行動，有一項目是集體到滇池邊的海埂子上去給來自西伯利亞的紅嘴鷗投食。 高颺仰著頭拋食的時候竟然發現了一隻沒有腳的海鷗，以前見過一隻腳的海鷗。高颺便想那可能是某次長途遷徙中橫遭一次凶險後造成的吧，一隻腳的海鷗起碼還可以停歇在陸地上一下下，那無腳的海鷗，它怎麽辦呢？它不能停歇在陸地上岩石上樹枝上，它隻能飛啊飛，除了飛，它必須找到一塊水域，浮在水麵上，當別的海鷗借助雙腳掌在水中快速滑行起飛的時候，無腳鷗它怎麽辦？它得借助有腳同伴撥拉水麵時的水波狠勁地扇動雙翅，付出艱辛的努力才能起飛…… 高颺傷感地發現，自己的命跟無腳鷗一樣的，爸爸媽媽本來應該是支撐他的“雙腳”，現在的他隻能一個勁地獨自飛，飛啊飛啊，不停歇地飛。高颺的眼睛那天一直追著那隻無腳鷗，直至它飛累後落到水麵，消失在白茫茫一片鷗群間，成千上萬隻海鷗像大雪一般覆蓋了滇池草海水麵。 無腳鷗的命隻能是隨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