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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貞不渝,生死相隨(2/5)

作者:畢茗雨字數:117366更新時間:2023-10-23 14:22:38

    南五一句話也不吭,臉色青白,低著頭站在容風身側後退半步的地方。

    “你說話呀?難道你成了禽獸不如的畜生,竟然連人話也不會講了?你這畜生變得可真是徹底!”

    南歌氣得胸脯劇烈起伏,他曆來都好脾氣,似乎世間沒有事能引起他情緒的波動。但是,今天,他真的被觸怒了。他心痛,為自己族人的慘死,為南五的叛變。族人的慘死是他保護不周,南五的叛變是他教育失察。

    容風三番兩次的上門挑釁,已經耗盡他所有的耐性。鄙夷地瞪了一眼站在容風身側的南五,他握緊九龍劍,揚臂一揮,就刺了過去。

    南五連躲都沒敢躲,還是容風手疾眼快,在劍刃就要擊破南五喉嚨的一瞬間,手臂一帶,就將南五扯到自己身後。

    南歌收回劍勢,站住腳步,目光銳利,似乎要把眾人灼成灰燼。他隱忍著,用僅存的最後一絲修養問容風:“你到底要怎麽樣?非得逼我出手殺了你才算罷休?”

    容風冷酷笑出聲來。

    “南歌,朕要什麽,你最清楚。朕就要柳小桃。別以為你沒殺朕,你就是幹淨的。你手上已經沾滿了鮮血,先是容若的血,後是你族人的血,他們的死都是因為你,因為你護著柳小桃。她是朕的女人,你憑什麽護著不放?今天,你若是將柳小桃交出來,朕既往不咎,若是不交出來,真會讓你更多族人死在你麵前,直到朕把他們殺光,讓你滅族!”

    南歌俊逸的臉龐糾結起來,他抿著唇,目光咄咄逼人,似兩把劍,要把容風穿出洞來。周身散發著陣陣冰寒之氣,很快將身後柳樹的樹葉凍得凝結起來。就是躲在容風身後的幾個受傷的侍衛,也敏銳感覺到一陣陣帶著攝人心魄的殺氣迅速將自己籠罩起來。

    “容風,我最後警告你一次,柳歸晚不是你什麽人。她是本王的妻子。即使沒有本王,她也不會跟你這個瘋子在一起。你殺死養育你的父母娘親及族人,害死對你真心誠意的弟弟,你這種人根本就不配得到別人愛。你壓根就是一個沒有人情味,沒有良心的畜生!你真要逼我動手?你真要讓陳國再次民不聊生?好吧,今天,本王就讓你見識見識,見識一下本王是不是有能力殺了你!”

    南歌一揚手臂,劍尖直指容風,不屑地開口道:“出招吧,讓你三招!”

    容風顯然被侮辱了,他惱羞成怒,剛要開口,目光就落在南歌身後。

    南歌敏銳覺察到他的變化,退後一步,站到一個安全的距離外,警覺側頭,竟然是歸晚出來了。

    這段日子,她身材變化越來越大,腹部像是被吹了氣,急遽變大。行動也越來越遲緩,晚上,睡得也不那麽踏實,所以,白天的時候,南歌盡量哄著她,讓她多睡一陣。

    為了不讓外界打擾道她,他還特意囑咐七妞,買了一套深色的,厚重的窗簾回來,就是為了遮擋白天強烈的光線。

    即使他做的這麽周到,他們院子裏的異動還是驚醒了她。

    “歸晚,乖,回屋去。”南歌不想讓她看見任何血腥的場麵。

    容風卻譏笑地開口了。“柳小桃,你知道南歌是什麽不?他不是人,他是豹子。”

    說著,狠狠踢了一腳地下的豹皮,“你看看,這就是他們的原型。他不是人,他是畜生,你竟然跟畜生在一起?還為畜生懷了孩子?”

    問完,自己先誇張地笑起來,“柳小桃,你知道你懷的是什麽嗎?人和畜生的結合,能是什麽?你懷了怪物,知道嗎?”說著,有些激動,就要邁步上前。

    南歌劍一橫,逼得他不得不站在原地。

    “柳小桃,你將肚子裏的孽種打掉,跟朕走,朕不計前嫌,如若不然,朕將豹族一個個全殺了,最後殺掉南歌,那個時候,你還得跟朕走。你要是還有心,還想留住那些豹子的命,你就跟朕走,朕不會動他們,包括柳家的人。”

    容風信誓旦旦的保證對柳歸晚來說,絲毫沒有任何誘惑力。她走過來,跟南歌並肩站在一起,揚眉嬌笑道:“容風,你才知道南歌是豹子呀?我早就知道。知道他是豹子,我仍然愛他。因為,他心底好,比道貌岸然的人類還值得信任,還忠誠。我願意為他生孩子,即使孩子是豹子我也不怕,我心甘情願。我想提醒你的是,這些都是我們的家務事,還輪不到你這個殺父弑弟的人來指手畫腳。你要是又那麽多閑心,還不如回去想想,怎麽把你的國家治理好,讓百姓過上富足祥和的日子。對了,既然你對柳小桃這麽感興趣,我不放告訴你一個秘密哦,你想不想聽?”

    說罷,還拉過南歌的胳膊,抱在懷裏,她將頭靠在南歌肩膀上,幸福無比望著容風,眼底是無盡的不屑和鄙夷。

    容風把這一切看在眼裏,頓時額頭青筋暴動,眼底怒火熊熊。覺得自己受到莫大打擊和侮辱,她這是在衝他挑釁。

    他是什麽人?他是皇帝,是真龍天子,他掌握著所有人的生殺大權。她柳小桃,一個弱小的女子,憑什麽在他麵前挑釁?

    柳歸晚見他氣得說不出話來,接著說下去:“容風,我告訴你,我不是柳小桃。我是柳歸晚。你知道鬼神一說嗎?柳小桃在被容家毒死,跟你冥婚的那一刻就沒了,我是異世的一縷幽魂,我寄宿進柳小桃的身體。你不是好奇,我為什麽掌握那麽多手藝嗎?你不是好奇,我為什麽性格大變嗎?因為,我跟柳小桃根本就是兩個人。這回你明白,我為什麽不跟你回去了吧?我要跟我愛的男人在一起。我不愛你,而你想要的又是柳小桃,所以,我們的事,最好就此打住。以後,你別來找我們麻煩,我們也絕不會把你做的那些齷齪的事說出,怎麽樣?”

    聽了柳歸晚長長一段話,容風沉默半晌,似乎在消化她話裏的意思。他不確定她話裏的真假,但是沒有一點卻可以肯定,柳小桃與原來判若兩人。

    可是,他不甘心,他才不管她是誰,他就想要眼前這個人。憑什麽南歌一隻豹子就能得到她?他是九五之尊,他更有資格得到她。

    “柳小桃,朕不管你是誰,朕要的就是你現在這個人。你打掉肚子裏的孽種,跟朕回去,朕會把整個刑部交給你管理,你不是喜歡破案勘驗屍體嗎?朕給你自由,朕給你空間,隻要你跟朕回去……”

    “容風!”柳歸晚大喝一聲打斷他的話。這不是瘋子是什麽?為了打消他的念頭,她已經把從未跟柳十娘和容若交代過的底細說出來,目的就是讓容風死心。他三宮六院,女人多得是,偏偏就盯著她幹嘛?

    想過平靜的日子都不行,偏就有人來搗亂。柳歸晚的耐性消失殆盡,她惡言惡語道:“容風,我永遠都不會跟你進宮,勸你死了這份心。”

    誰知,容風不怒,反倒笑了,那笑聲有些瘮人,就聽他說:“柳小桃,你先別把話說死。現在,朕給你陽光大道你不走,到時候,你可別哭著喊著來求朕。”

    柳歸晚不解他話裏的意思,轉為看向南歌。南歌也是一愣,不知容風為什麽如此肯定歸晚就會去找他。

    突然,南歌眉頭一蹙,目光也犀利起來,他想起一件事,那就是歸晚身上的毒。

    心底隻是猜測,南歌沒說話,不動聲色望著容風,靜觀其變。

    見二人皆沒什麽反應,反倒讓容風有些詫異了,他問道:“柳小桃,難道最近你身體沒什麽不適?”

    柳歸晚雖然沒回答,但是那目光卻分明告訴了容風,她很好。

    容風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他仍然強勢,瞪著南歌,強硬挑撥道:“南歌,我親過柳小桃,並且,還往她嘴裏送了一些東西,你想知道是什麽嗎?”

    此時,南歌終於確定,歸晚身體裏的毒,十有八九就是他幹的。

    歸晚本身是個謹慎的人,自從得知容風掌握蛆蠱之後,他們都格外小心。平日裏,她接觸的人有限,跟陌生人接觸機會不多。

    就是那日,他一時大意,竟然讓她跟容風單獨接觸。誰知,容風竟然如此狡詐,神不知鬼不覺把毒下了。若不是他的內丹壓著,估計,歸晚現在一定非常痛苦。

    容風,這個人太可惡了!也太惡毒了!這個人若是不除,他和歸晚是不會有好日子過得。主要是那些族人和柳家人還有身邊的幾個朋友跟著受牽連。

    若是自私一點,隻考慮他們自己,那他完全可以帶著柳歸晚遠走高飛,到別人找不到的地方過二人世界。可是,他不忍心自私,無法就這麽不負責任地離開。遇到問題逃避不是好辦法,必須想如何解決,將容風這個危險除掉。

    為了孩子,為了歸晚,他把兩顆內丹送進她體內。如今,他功力隻有原來的三成,他必須考慮,用這有限的功力將容風製服,讓他永遠不再來打擾。

    南歌心思深沉,考慮著如何除掉容風。

    容風見他不搭理自己,更覺自己受了冷落,不禁怒吼道:“朕給柳小桃體中植入了蝕心蠱。每十天就會發作一次。你若發作,不來找朕,就會疼死。怎麽樣?這段時間,你是不是心口疼,喘不上氣來?現在是初期,你感覺還不明顯,大概半年後,每次發做都可能要了你的命。解藥隻有朕有,隻有一顆。怎麽樣?你要不要跟朕走?”

    柳歸晚沒有慌張。她身體正常,從未有過疼痛反應,最多難受的時候,是懷孕初期,有胃口不好,嘔吐的感覺。

    她不知是南歌用內丹壓製住毒性,還以為是容風誑她,不禁嗤笑道:“那你可真白費心思了,你的毒性太輕了,我沒有任何反應。並且,我的寶貝們也活潑亂跳的,好得很!”她故意將“好得很”,說的很慢,字音拉得很長。

    容風除了驚詫就是惱怒。驚詫的是柳歸晚竟然沒有任何痛苦反應,那自己不是白忙活了嗎?惱怒的是,想他堂堂皇帝,竟然被一個弱小女子強白得啞口無言。他從不知道柳小桃竟然如此伶牙俐齒。難道,她果真是另一個人?

    南歌拉了一下柳歸晚,將她掩在自己身後。南歌這個下意識的舉動更加刺激了容風。在他看來,他們二人在在他麵前秀恩愛,這是在挑釁,挑釁一個帝王的尊嚴。

    南歌雖然將柳歸晚掩在身後,但目光可沒離開過容風的臉。

    現在,南歌越發明白,容風就是一個瘋子。用歸晚的話說,他就是一個間歇性精神病患者。應該是小時候被遺棄,知道了得知自己的身世,覺得不公平,於是,懷著一顆複仇的心,殺了該殺的人,也害了不該害的人。他認為,這個世界的人都虧欠著他,掌權之後,他覺得這個世界的人都該聽從他的。任何人不得忤逆他,必須把他高高在上地供著。他這種扭曲的人格非常危險,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有人倒黴喪命。

    南歌看著他,目光帶著憐憫,帶著同情。同樣是從小就被拋棄,歸晚卻活的很自在,很陽光,心裏也很正常。她知道同情人,憐憫人,甚至自己都自身難保的時候,還出手救人。

    而容風卻截然相反,身為男人,比一個弱小女子還沒擔當。可是,又不得不說,在他的暴政之下,陳國暫時是安定的,即使年前的大地震,也沒引起民怨和恐慌。如果,他的性格正常一些,陳國的前景不可限量。可惜……

    南歌打量著容風的時候,容風也盯著南歌,見他仍有一隻手拉著柳歸晚的,不禁怒火中燒,也沒言語,噌的一下,竄上前來,朝著南歌揮掌劈來!

    南歌身後護著柳歸晚,不敢躲開,怕喪心病狂的瘋子傷到他們母子,他隻有站在原地不動,抬臂迎了上去。

    柳歸晚也意識到自己成了南歌的累贅,本能地後退一步,想給南歌些更大的施展空間。不想,卻被寬大的裙擺絆了一下,身子趔趄起來,她本能地護著肚子,“啊”了一聲。

    南歌沒回頭,隻聽聲音,就知道歸晚出事了,他微微側身,試圖用另一手勾住柳歸晚,卻在這時分散了注意力,容風的一掌擦著他肩頭而過,裹挾著凶猛陰冷的風聲,直奔柳歸晚。

    南歌立即意識到不好,他挺直身子,想讓自己承擔住容風的掌風,卻晚了一步,近乎一半的掌風落在柳歸晚前胸。

    就聽“噗通”一聲,她連趔趄的機會都沒有,就坐在地上。頓時,臉色蒼白,做下去的那一刻,她本能捂住肚子,痛呼出聲:“肚子好疼!”

    南歌子掃了一眼,就見地上已經浸出一灘血,他急了。這個溫和的男人如發瘋一般,顧不得肩頭的疼痛,直接朝容風撲了過去,一種同歸於盡,視死於歸的氣勢,容風被嚇得退後幾步。

    就在他退後的一瞬間,南歌冷靜下來,他開始動用心念,把體內所用的能量都聚集在一起,然後,騰空躍起,雙臂一揮,一股巨大無比的帶著強烈殺機的寒芒朝著容風襲過去。

    容風想躲,南歌卻不給他機會,他移到左邊,那寒光就跟到左邊,他移到右邊,寒光就跟在右邊,總隻,他被完全包在其中,脫不了身。

    情急之下,容風喊道:“柳小桃流血了!”

    南歌頓時回過神來,收起掌中散發的寒芒,再次急劇內力,朝著容風的胸口襲過去。容風雖然想躲,一是動作沒有南歌的招式來得快,另外一個,他也是被南歌渾身暴戾的殺氣嚇住了。那寒光襲來,他就覺得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那道寒光越過容風,擊中他身後已經踉踉蹌蹌的隨從,幾個人劈了啪啦倒地不起。

    南歌喊了一聲朱七妞,抱起柳歸晚就進了屋子。三人進屋後,他急忙在房間周圍結了界,阻止外邊的暴徒進來作惡。

    此時,朱七妞十分冷靜,甚至比一臉汗水的南歌還要冷靜,她冷靜異常,有條不紊,安慰南歌:“姐姐不會有事的。好人有好報,你別急,去給我燒些開水,找幾條幹毛巾來。”

    南歌有些不放心,問她:“你……會接生?”

    七妞回道:“會,以前,我給家裏的母豬接過。”

    給母豬接過生,就敢給歸晚接?他家歸晚是人,不是母豬!南歌一把將她撥開,板著臉吩咐道:“去,你去燒水!”

    他抹了一般臉上的汗水,用千裏傳音,請求在桃源穀裏的姐姐過來,順便,也給南三送信,讓他也及時趕過來。

    七妞見南歌臉上陰沉,還很緊張,也不敢強行給姐姐接生,隻好乖乖去燒水。

    柳歸晚疼得滿頭大汗,臉上沒有血色。

    南歌幫著她脫掉全身衣物,情急之下,扯掉床邊的帷幔,把她身下咕咕而出的血水擦拭掉。

    “南歌,孩子怎麽辦?他們要出來,可是,還差好幾個月呢!”柳歸晚知道,自己的孩子保不住了。她能感覺到下腹的墜痛,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從身體裏剝離,以前,她有過痛經,可這次的感覺跟那時的完全不同,現在,腹部似乎要被撕裂開來,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牽扯著她的孩子脫離母體。

    她咬著牙,忍著疼,緊緊攥住南歌的手,顫抖著問:“南歌,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你想辦法保住他們。南歌,我不要他們這麽離開。他們已經成型了,都能看出模樣了,我不要他們這麽離開我。南歌,求你,你法力無邊,不要他們離開我們,好不好?不然,你就拿我的命,來換他們好不好?”

    在她最痛苦的時候,南歌更加無法將孩子就豹子的事告訴給她,他隻不停地安慰道:“別怕,我保證孩子健康無虞,我向你保證。”

    按著豹族孩子的孕期算,她還有半個多月就要臨產了。今天,被容風傷了,讓孩子早離開母體,應該不會有太大傷害。

    現在,他心疼的是她,看著她一臉的冷汗,身上也濕漉漉的,似被水浸過,他就心疼。擦拭著源源不斷從下體流出的血水,他發誓,再也不要她生孩子了。以後,就是讓他不再碰她都可以,他無論如何也不再讓她受這份罪。

    得到南歌的保證,柳歸晚心情放鬆下來。雖然沒生過孩子,可她畢竟學過醫。她開始運用從書本上學來的知識讓自己深呼吸,放鬆身體,然後,把力氣全部運到腹部,幫著孩子下墜,讓他們盡快脫離出去,免得時間久了,孩子會窒息。

    南歌不停地安撫著她,目光時不時的撇著房間外。終於,看見姐姐南柔的身影了,南歌長長噓口氣。

    “歸晚,不怕,姐姐來了,她生過孩子,還懂醫,咱不怕啊。”

    聽說南柔來了,柳歸晚心情更加放鬆,她嗔了南歌一眼,不知誰在怕。看他站起來腳步不穩,搖搖晃晃的樣子,好像害怕的人是他吧。

    南柔進來,也沒問,隻看了一眼床上的狼狽和南歌的神情就知道一切。她先淨手,然後,就來到柳歸晚身邊,先是查看下體宮口情況,接著幫著她,教她呼氣吸氣,不停鼓勵她。

    “好,對,用力,很好。孩子露頭了!”在這麽危急的情況下,南柔仍舊不急不慌,聲音和緩,給柳歸晚無窮力量,撫平了她肉體上的傷痛和精神上的緊張。

    七妞也將燒好的水端了進來,南柔將沾滿了血的毛巾投進水盆,眨眼間,就是一盆血水。

    南歌早已經被南柔趕出房外。房外一片安靜,容風等人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七妞端著血水出來倒掉時,竟然發現,南歌靠著牆壁,坐在屋簷下,腿還在不停地抖。

    七妞驚叫出聲,喊道:“沒事吧?”

    南歌擺手,示意她小聲。但是,屋裏的人還是聽到了。當七妞再次端著熱水回來時,柳歸晚皺著因疼痛而蹙起的眉心,問她:“南歌怎麽啦?”

    七妞如實將看到的情景說了一遍,最後還加了一句:“他滿腦袋大汗呢。”

    南柔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沒事,他是嚇的。我以前生南涼和南雪的時候,你姐夫聽我在屋裏不停折騰,又哭又喊的,他都嚇暈了。”

    被她這麽一說,柳歸晚也笑了,心情也更加放鬆。或許是兩個小家夥也知道媽媽的艱辛,又折騰了近半個時辰,第一個孩子生了出來。

    很快,第二個也順利露了頭。當南柔說了聲“兩個孩子都平安”後,體力極度透支的柳歸晚昏睡過去。

    七妞看見南柔將兩個毛茸茸的東西放進水盆裏衝洗時,她嚇得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差一點兒驚叫出聲。

    南柔示意她噤聲,她才冷靜下來。想起不久前,容風和南歌爭執時,容風的話,還有歸晚姐姐那時的回答,她也猜出個八九分。

    南柔很快將女兒洗幹淨,遞給七妞,七妞麻利地包上,小聲問道:“姐姐醒了,知道怎麽辦?她能接受嗎?”

    南柔洗著另一個,壓低聲音道:“先不讓她知道。一會兒,我們就把他們帶走。”

    本來,還在眯著眼,享受著溫熱的水打在身上感覺的小家夥驀地張開眼,稚嫩的童音抗議起來:“我不要走!”說著,還胡亂地瞪著四肢,揚得水花到處都是。

    七妞再次被嚇住,差一點兒將懷裏的另一個給扔了。

    南柔倒是見怪不怪的樣子,拍了小家夥一下,帶著寵溺地恐嚇:“南睿,你要是想還能見到你娘,就乖乖回桃源穀去。你看妹妹多乖……”

    還沒等她說完,七妞懷裏也發出軟糯糯的聲音,“姑姑,我也不想離開。”稚嫩的童音格外好聽,甜的似乎能滴出蜜來。

    七妞急忙將懷裏的薄被子掀開,見南晚小家夥烏黑的眼睛又圓又亮,正滴溜溜地望著自己,開口道:“你是七妞阿姨。”直接肯定,連疑問的語氣都沒有。

    一句“你是七妞阿姨”讓朱七妞心花怒放。她從原來的恐懼變成現在的愛不釋手。沒料到,剛出生的小家夥竟然會說話,而且還張開了眼。以前,她可是聞所未聞。

    想到南歌根本就不是一般的豹子,孩子會說話也不足為怪。尤其這還是歸晚姐姐的孩子,她更加喜愛。便央求道:“能不能把他們留下來,我照顧他們?”

    南柔搖頭。“他們太小,還是豹形,怕歸晚接受不了。她懷孕期間最擔心的就是孩子不是人形。所以,必須把他們帶回桃源穀,讓他們盡快修煉,等能隨心幻化人形時再回來。再者說,現在這裏也不安全。他們倆太小,不但不能給你們幫上忙,反倒會成為你們的累贅。那個容風,不是善人,我怕他再卷土重來。”

    七妞聽她說得在理,連連點頭。

    “姐姐醒了,問起來怎麽辦?”

    “就說孩子早產,需要回到桃源穀養上一段時間。”南柔囑咐她。

    七妞記住。

    房門被推開,南歌扶著門框進來。

    看著他的樣子,南柔和七妞都抿唇偷笑。

    二人紛紛把孩子遞過去,南歌連看都沒看一眼,直接奔床邊而去,彎腰在床邊,似是怕驚動了昏睡中的柳歸晚。

    望著她汗水淋淋的樣子,南歌半晌沒說話。伸出的手,本想觸摸一下她的臉,卻見她在睡夢中也似有些不舒服的樣子,而懸在半空。

    這時,被七妞抱在懷裏的南晚嬌嬌氣氣開口,甜甜的童音問道:“父王,我們陪媽咪好不好?”

    媽咪?南柔和七妞都有些驚詫。

    倒是南歌沒什麽反應。因為,柳歸晚經常在他麵前對孩子進行胎教,說自己是“媽咪”。孩子們耳力都很靈敏,記住不足為怪。

    南歌冷冷掃了一眼小兒女,道:“不行,必須回去。”

    見父王語氣生硬,沒有回旋餘地,南晚縮了縮毛茸茸的小腦袋,眨巴眨巴烏溜溜的眼,又埋進被子裏,不再出聲。

    很快,南三也來了。他在外邊候著。南歌再三問南柔,歸晚是否平安。南柔再三保證,他才放心退出來。

    帶著南三進了另一間房子,他言簡意賅將這裏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然後,問道:“最近,南五可與你有聯係?”

    南三搖頭。

    “他背叛了桃源穀。今天,容風來時,竟然帶來了族人的豹皮!南五也跟著過來了。若不是我親眼所見,還真不相信他能跟容風沆瀣一氣。真讓人失望。”

    南歌話音落地,南三急急問道:“真是南五幹的?”與自己從小在一起長大的兄弟,他無法相信,南五會出賣族人。

    南歌冷哼一句:“那日,我的話說的重了些,他也是有自尊心的,許是對我產生怨恨。即便如此,他恨我一人,我無話可說。他卻攜私怨害族人。這等人留著就是禍害。你們是自小長大的玩伴,今日,我告訴你,就是你日後見著他,警告他,若再做出傷天害理之事,我南歌絕不手軟,滅他九族,要他項上人頭祭奠我慘死族人,讓他永世不得輪回!”

    “主子!”南三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見主子聲音冷凝低沉,目光肅殺淩厲,字字擲地有聲。他不自覺地有些哆嗦。主子性子溫和,眾所周知,今日的憤怒足以說明,南五踩到了主子的底線,才令他如此動怒。主子動了殺機,南五難逃一死,可是,畢竟是從小的兄弟,他還是壯著膽子想為南五辯解幾句。

    “主子,屬下想說幾句實話,即使主子不愛聽,即使主子想殺屬下,也請在屬下將一番肺腑之言說完後再行動手。”

    南歌沒言語,周身別寒氣籠罩。

    南三接著說道:主子年少有為,君子端方,清俊風流,是我豹族的驕傲和神祗。族裏眾多女子都喜歡主子已經不是什麽秘密。

    南五陰柔俊美,常年遊曆在人間,尤其是陳國和趙國,民風開放。不說別的,趙國的攝政王蕭遠就有無數男寵。這等事見的多,聽得多了,南五難免會對主子有異樣想法。

    南五喜歡主子有違豹族規矩,所以,他一直隱忍,也從未表明過心意,隻是把對主子的仰慕之情壓在心底。這說明他還是一個有理智的人。一是礙於彼此身份不合禮教,更主要的是因為主子自小就跟阿紫小姐有媒灼之約,這讓眾多主子的愛慕者望而卻步。

    如果,主子跟阿紫小姐一切圓滿,這一切也許就如微風掠過水麵,就那麽不起漣漪地一笑而過了。偏偏主子喜歡上一個普通的人間女子,那女子容貌武功都遠不及阿紫小姐,這難免讓南五不服,他心思再次活絡也屬正常。

    那日,主子又當著我們的麵將南五的心思揭開,這讓他無地自容。南五情急之下,做出傻事,也卻有情可原,人之常情。都是為情所困,主子是,阿紫小姐是,南五也是。

    南歌冷笑,打斷他:“按你的道理,南五罪不該死?那些慘死的族人,被容風扒了皮的族人,就罪有應得?還是說,本王跟歸晚相愛有悖倫理,這是對我們的懲罰?”

    “不是!”南三急忙解釋道:“主子跟歸晚小姐已經育有麟兒,這已經是事實。屬下的意思是治病救人。南五雖然有錯,但是,他現在是容風的紅人。正如主子所說,容風不是善人,他必會卷土重來。既然如此,我們何不勸說南五,讓他懸崖勒馬,幫助我們扳倒容風?”

    南歌以一種全新的目光打量著南三。以前,他似乎沒發現他竟有如此縝密的思維。這個念頭,在上午容風拎著幾張豹子皮,帶著南五出現的那一刻,他就有過。可是,想到南五曾經親手將族人的性命交給容風,他就憤怒,對南五有種碎屍萬段的恨意。所以,那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逝。

    如今,被南三再次提起,那個也意識到,自己有些義氣用事了。南五喜歡自己,就像自己喜歡歸晚,沒有什麽道理可言。情愛隻是從來都是沒有規律和道理可講的。自己那日在氣頭上羞辱南五的話現在回想起來,確實有些過分。

    如此一想,他緩和下語氣,問道:“你能聯係上他?”如今,南五武功盡失,與常人無異,想找到他恐怕不容易。

    南三點頭。“屬下可以夜探皇宮,功夫不負有心人,屬下一定會找到他的。念在曾經的情誼上,他應該能同屬下心平氣和談話的。”

    南歌點頭。“去皇宮,順便探探容風蝕心蠱的解藥在哪裏。如今,歸晚中了毒,一直是內丹在壓製。我想找到解藥,盡快將她治好。”

    “那屬下立刻就去?”南三問。

    南歌搖頭。“先等等。我先把南晚和南睿送回桃源穀。你在這裏守護他們。至於南五和容風,等我回來再說。我不想主動出手,是不想害太多人丟了性命。以前是這個想法,現在也是。容風屢屢逼我出手,我一忍再忍。這次,他若收手便罷,若再來挑釁,就是拚了命,我也要殺了他。”

    “主子,容風不是善人。他絕不會罷手的。依屬下看,他勢必會再來,我們應該從長計議。”

    南歌沉思一下,道:“我不殺他,一直在為百姓考慮。容風一死,陳國會再次陷入混亂,皇位之爭,又不知有多少人身首異處,到時候,百姓有家難歸,流離失所,那不是我想看到的。”

    “主子,依屬下看,殺了容風,不如您自己做皇帝。憑借您的才智和威望,陳國勢必會昌盛和平,延續百年。”

    南歌搖頭。“我對皇位不感興趣。算了,不說這些,我先把孩子們送回桃源穀,你在這裏保護他們的安全。”

    “是。”南三領命。

    南歌轉身,突然又想到什麽,說:“你派個族人,到趙國打聽一下容家的事,確定一下,容家一門老小是不是全部被容風害了。這是容若臨終遺願。”

    南三驚愕抬頭,看著南歌,半晌才結結巴巴問道:“容風殺了容家滿門?”

    怎麽可能?但得有點兒良心的人也不會這麽做的。除非喪失人性的大魔頭。那可是將容風養大的容家,不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呐!

    南歌點頭。再三囑咐他要保護好柳歸晚。

    南歌又進了產房,因為疲憊,柳歸晚沉沉入睡,臉的蒼白得可怕。她身上已經被南柔和七妞換上了幹淨的衣服。兩個孩子被放在挨著柳歸晚身側的床裏。

    七妞進進出出,清理著房間,南柔則目不轉睛觀察著柳歸晚的神態,好在她睡得還算安穩。聽見腳步聲,南柔回頭,見是自己弟弟,禁不住眉開眼笑,指著床裏的兩個小家夥,低聲道:“母子平安,看,他們多乖?”

    南歌微微掃過兩個孩子的臉,便將目光落在柳歸晚臉上。他湊進了,在床邊蹲下身子,指尖觸摸上她仍舊有些汗濕的臉,也不避諱姐姐在場,接著又在她唇邊親了一下,才站起身道:“姐,你再幫我照顧一天,我送孩子們回桃源穀。”

    南柔點頭。“也好。早回去早修煉,也好早些幻化人形。記住,歸晚醒來,我們統一口徑,就說孩子身子有些弱,需要在桃源穀調養。”

    南歌點頭,感激地說謝謝,便抱起兩個睡得香甜的孩子,轉身離去。

    自從柳歸晚誤打誤撞將天桃花枯萎原因找到後,族裏上上下下對她讚譽有加。如今桃花綻開,芬芳四溢,桃源穀裏一片盎然生機。族人們越發想念起他們的恩人,未來的當家主母來。

    南歌帶回兩個孩子的消息不脛而走。當大家得知,孩子的母親就是柳歸晚時,紛紛前來。有人給孩子做了新衣服,有的給孩子摘了些上等的,最新鮮的桃花瓣,還有的編了一個花冠,給南晚小公主。

    後來,送禮物的人越來越多,南歌就讓女婢將大家攔下。可是,族人為了表示對柳歸晚的敬意和愛戴,趁著不注意,把東西放在南歌寢殿門口邊跑開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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