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認冷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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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未來不可預知 那麽就珍惜現在(2)(1/5)

作者:蟲鳴字數:43228更新時間:2023-10-24 16:59:55

    他下車便去馬路邊上攔了輛計程車去酒店,然而他按破了門鈴也沒人來應,隻好又到大堂去找到前台交待道:“1205房的客人回來,請轉告訴她回我的電話。”

    前台低頭查了下電腦回道:“1205房的客人中午就退房了。”

    “退房?”雲舫怔忡地望著那前台小姐,脫口道:“不可能,是不是弄錯房間號了,1205,你再查查看。”

    “先生,確定是1205,中午13點15分辦理退房的。”

    雲舫撫著額頭走出酒店,迎麵吹來的夜風略帶了一絲寒意,他竟然輕輕地哆嗦了一下。世界又變了,城市又淹沒在燈火霓虹中,空虛和墮落開始在角落裏蔓延,從他的腳底開始攀升,直至沒頂,他的耳邊卻還重複地回響著與酒店小姐的對話---

    “她沒有說去哪裏?”

    “沒有。”

    “那有沒有留下什麽話?”

    “有留給1206房的客人。”

    “我就是!”

    “她給您的留言是---我跟你再無話可說!”

    無話可說!這就是沉默的力量麽?輕而易舉地就摧毀他要重歸於好、繼續未完婚姻的計劃。到底是哪裏出錯了?昨晚還好好的,早上甚至說不想去上班,中午就突然消失,難道還是不能原諒他。

    人一生真的不能犯錯,錯過多少次,上天就會懲罰你多少次。

    雲舫終於也嚐到了沐陽的痛苦---猜不透一個人的心,看不清她的感情,縱使將未來的人生計劃了百遍千遍,卻不曉得愛的人是不是願意參與的。

    他回到昨晚的房間裏,扔開外套就朝床倒下了。他拚命地不去回憶昨天所發生的,可那些事還是如同被撕碎的花布般,往他的腦門兒上擲來,東一塊,西一片,每次擊中心裏就有一種柔軟的痛楚。

    他重重地翻了個身,一眼看到白色錦緞枕頭上留的一根長發,燈光朦朦朧朧的,他竟然有些做夢的感覺---全是夢,或許他根本沒有認識過沐陽。

    外麵忽然下起了雨,下得很大,風卷著雨珠子往窗戶上斜斜地撞來。雨聲把他驚出了一頭冷汗,不由得又看向那根頭發,心裏突然有了一種恐懼,遺忘的恐懼,他擔心哪天他真的記起不來,把他和沐陽的過去當成一場夢。

    他抄起手機撥給了秘書,那邊剛接通,他便搶著說道:“去查市裏的酒店,每家都查,一定要找到她!”

    沐陽給路佳和介桓打電話說了實情,便換了家酒店住下,沒再去公司上班。兩日後,介桓和路佳都來了濱海,順便把感冒全愈的臻言一並帶了來。

    “李叔說你擔心臻言,怕你不認真工作,讓我回家把他帶來的。”路佳坐在床邊,把食指伸進臻言的小手裏,讓他抓著玩。“他精神好得很,在飛機上還揪我頭發呢,你現在是不是放心了?”

    沐陽感激地點頭,低頭看著懷裏的孩子,那雙澄淨的眼睛對新的環境充滿了好奇,眼珠轉來轉去,看過了介桓,又望著路佳,就是不朝自己的母親看。沐陽用手指點點他的鼻子,語氣不滿地道:“沒良心的小東西,媽想死你了,你倒是看也不看我一眼。”

    正喝水的介桓笑出了聲。“父母欠孩子都是天經地義的,他還這麽小你就計較,等他長大了,你即使再掛記他,他可不會惦記你,盡討好女朋友去了,到時你可有吃不盡的醋。”

    “聽你說得頭頭是道,肯定是那種有了媳婦兒就忘娘的不孝子。”路佳譏諷道。

    介桓輕輕搖頭道:“話不是那樣說的,生個孩子就等於還債,你養他教育他,為他操上二十多年的心,還沒享兩天福呢,他又交女朋友,結婚後再成個家,就徹底撇開你了。所以沐陽,即使臻言長大後比誰都孝順,你也得做好思想準備。”

    “噯,你再壞也不要壞到離間人家母子感情好不?”路佳從沐陽那裏抱過孩子,把嘴湊去親了親,跟孩子說道:“我們臻言可是好苗子,一定要離那些品德敗壞的叔叔遠點兒---呀!別哭別哭!”

    她腹裏的那些損話還沒說完,孩子便小唇一癟,揮手蹬腿地哭了起來。這一哭便是地動山搖的,屋裏三個人都慌了,介桓忙湊過來看,嘴裏還不忘了反擊路佳:“看看,人家孩子雖小,卻不讚同你那些謬論---咱們男人就該理智,不能跟女人一樣感情用事,你說對嗎?臻言?”

    他一說話,孩子倒真是不哭了,隻是話音剛落,又“哇哇”地哭了。沐陽說道:“他應該餓了,奶瓶在哪裏?”

    “哦,在我房間的行李箱裏,等等,我去拿。”路佳拉開門便往自己房間去了。

    介桓看著哄孩子的沐陽歎氣道:“這小家夥長大一定不好惹,頭回坐飛機給整個頭等艙都鬧得不寧靜,一起飛就開始大哭,佳佳的頭發都被他扯得梳了好幾次。”

    “是啊,他肚子一餓,脾氣比誰都大。”沐陽輕拍著臻言的小手臂,全沒效果,房間裏哭聲宏亮,沐陽被他哭得心煩了,不禁氣道:“再哭,再哭就把你扔到床上去,不管你了。”

    臻言像是真被嚇住了,癟了兩下嘴不哭了,睜著一雙晶亮的眼睛無辜地望著母親。介桓笑道:“你們母子有趣,像是比誰脾氣大一樣。”

    “你不知道他多煩,像專跟我做對一樣的,白天保姆帶他,他就乖乖睡覺,睡夠了,晚上便要我陪著他玩,我一睡著他就開始哭,從他出生以來,我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介桓把臉湊過去,鼻子快碰到臻言的鼻子了,才威風地對他訓話:“臻言啊,你這樣折騰媽媽,長大後可要好好孝敬她,娶個老婆也要溫順有孝心的。”

    正走到門外的雲舫聽到這句話驀地刹住腳,再抬起腳便是輕飄飄的。房門大敞著,他看到窗戶邊上蒼茫的白光籠罩著他們,介桓如是趴在沐陽腿上親吻著孩子,這一幕---他根本不相信是真實的。

    “你剛還說不能指望孩子呢。”沐陽說道。

    “試著從小抓起或許會不一樣吧!”介桓抬起頭,似思索了一下便往門那方扭過頭去,愣了一愣,便緩緩從沐陽腿邊直起身來,視線卻並未移開。

    沐陽仿佛感覺到了氣氛的緊張,也轉過頭去。瞬間,四周的空氣似乎都沉重了許多,屋外和屋內的人屏住氣了相互凝望。

    大約是許久沒吃到東西,臻言大哭出聲,把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回來,沐陽輕輕拍著孩子,眼睛卻不時地看看門邊的雲舫,介桓的處境尷尬,他站起身來空出椅子跟雲舫道:“請進來坐。”

    雲舫仿佛沒聽見,隻呆呆地站在那裏,孩子的哭聲仿佛是一架轟炸機在他頭頂盤旋---把他往後的人生全毀了。

    他還是走到了裏麵,勉強地跟介桓微笑道:“我---我正好經過這裏,很久沒見了。”

    “是很久不見,你好!”介桓退了兩步,同雲舫的距離拉得更遠了些。

    雲舫又看著沐陽說:“你也是,很久不見了,看你過得挺好的---”他揣在西褲口袋裏的手握緊,再找不出一句可以講的話。“我還有事,改天有空了再聚聚。”

    他倉卒轉身,望了那門幾秒鍾,才決定走出去。

    “等等---”介桓知道他誤會了,忙叫住他。雲舫萬分不願地折回身,介桓朝他走了兩步,說道:“你們聊聊吧。”

    說完,他就要出去,卻被坐著的沐陽一把拉住。孩子一點也不體諒地哭,沐陽咬緊下唇,拚命忍回眼淚,顫聲說:“我跟他沒什麽聊的,你就在這兒吧。”她哀求地看向介桓。

    雲舫看著那兩隻握緊的手,沐陽的話就像在跟他撇清關係,她是把他當小人防著,怕他說出那一夜的事,怕他毀了她的家,她後輩子的依靠。他從心底發出一陣笑,那笑浮到了臉上,兩邊的嘴角卻下垂了,笑臉變成了一張苦臉---

    “能再見你一麵就太好了,即使你覺得跟我沒什麽說的。”他的腳動了動,便跟介桓道:“我確實還有事,再會!”

    他幾大步便消失在門外,空寂的走廊上回響起“咚咚咚”的腳步聲,與孩子的哭聲交迭捶在沐陽的心上,她望著哭得小臉皺成一團的孩子,忽然抱緊他,把頭埋在他胸前“嚶嚶嗚嗚”地哭起來。

    雲舫腳步淩亂地走到停車場,透過昏暗的光線,他找到了自己那輛黑色的奧迪。從房間裏出來,他便像是什麽都忘記了,乘電梯下來時,裏麵鑲了一塊很大的鏡子,照出他的半身,他定定地望了很久,鏡子裏麵的人取下的眼鏡,一雙眼睛有些潮濕,他擦擦眼睛,手指卻是幹燥的。他背過身,麵前是一堵緊閉的門,但他卻覺得背後仍然有雙眼睛流出了眼淚來。

    奧迪打亮車燈駛出停車場,後麵一個黑影掛掉手機,也鑽進另一輛車裏,跟著駛離。

    男人去酒吧,多數是為了酒跟女人,雲舫上次獨自去酒吧是因為跟沐陽吵架,淩晨兩點從小公寓出來,跟酒保喝到天亮。這次他開車經過這間酒吧,便停了車進去。

    他自己也不肯承認,這間酒吧是能給他帶來幸運的,上次他進來這裏就與沐陽合好了,這次雖然與沐陽分手已經是鐵打的事實,卻希望能借這間酒吧扭轉---多麽可笑而幼稚的想法。

    那個酒保還在這裏工作,他不認得雲舫了,調好酒給雲舫後,他又把自己重新介紹了一遍,與兩年前的介紹相差無幾。雲舫心想,這兩年不知道他的生活裏遭遇過什麽大事兒,自己是再清楚不過,兩年時間,把他這個窮光蛋變成了大富翁,又把他的女朋友變成了別人的妻子。

    他喝了許多酒,旁邊的座位換了一個又一個女人,皆因不論坐多長時間,那男人也不會轉頭看一眼她們精致妝容。後來坐的是個身材年齡與他不相上下的男人,穿著一件寒磣的夾克衫。他們起先都隻喝自己的酒,那男人沒酒了,便跟酒保要了兩個色盅,放了一個在雲舫麵前道:“你看起來像有錢人,對女人沒興趣,那麽有沒有興趣跟我賭兩把---”

    雲舫斜眼睨他,仍是沉默地喝酒。那男人又道:“也不賭麽?那你的人生還有什麽意思?”

    “是沒意思。”雲舫揭開色盅,撥著那幾顆色子說:“你想賭什麽?”

    男人扯起衣襟抖了幾下道:“我除了這身衣服,也就一條命了,你贏了隨你要什麽,我贏了你請我喝杯酒就行。”

    “你那身兒破爛還換不來一杯酒。”

    男人不介意雲舫的傲慢跟冷淡,咧嘴笑道:“我這身破爛兒你也拿不走,不信試試?”

    雲舫像是有了興趣。“你這樣的人活得也真灑脫,荷包比臉幹淨,竟然還有泡酒吧的閑情逸致。”

    “活法不同,你盡管有錢,煩惱不見得比我少,就這點而言,上帝對每個人的分配是平等的。”

    雲舫微笑,搖了搖色盅道:“我不相信,上帝若真的平等分配,那麽你今天盡管贏我,最好把我贏得分文不剩,好讓我把別人的煩惱也搶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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