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齊鋒卻冷笑著問葉知秋：“你說的自控是不是壓和堵？” 葉知秋轉了轉眼珠，一時找不到新解，隻好點了點頭。 “你大概知道，水柱越壓是越要噴的，洪水越堵是越要泛濫成災的。鯀治水患失敗的原因就是，隻知堵而不知疏；而禹卻用疏導的方法根治了水患，這個故事還是你講給我聽的呢！”齊鋒不緊不慢地說。 “感情是感情，洪水是洪水。你不要胡攪蠻纏，把二者混為一談。”葉知秋發急地說。 “我隻是遵照常老師的指示，談了我的看法。沒有胡攪蠻纏。”齊鋒平靜地說。 常老師透視一樣地看著齊鋒問：“你是不是讀了什麽不良的課外書？受了這些壞書的影響？” “可能。”齊鋒點頭回答，“我最近在看《紅樓夢》，可能是受了賈寶玉和林黛玉的不良影響。您說，賈寶玉、林黛玉他們比我們都小五六歲的小破孩兒，一天到晚不務正業、遊手好閑，就知道談情說愛，能不對後輩人產生不良影響嗎？” 常老師越聽眉頭皺得越緊。 齊鋒卻越說越起勁兒：“我建議開個批鬥大會，把賈寶玉、林黛玉批倒批臭，咱們學校的早戀問題就會迎刃而解……” 常老師不耐煩地打斷了齊鋒的話：“賈寶玉、林黛玉所處的是封建社會，跟你們沒有一點兒可比性，千萬不要學他們。” “那就要怪造物主了。他設計人類的時候，沒讓人類在感情問題上收放自如。常老師，您要是上帝就好了。”齊鋒一本正經地說。 “你放肆！”常老師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齊鋒從未像今天這樣在意別人的穿戴。衛玥裙子的顏色一直讓他牽腸掛肚，而上蒼偏偏不肯及早揭曉這個謎底。前兩個課間休息，齊鋒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來到了一班門口，但就是沒有看到衛玥，自然無法知曉裙子的顏色。事實上，他還是喜歡穿紅裙子的衛玥，那鮮豔的顏色更襯托得她光彩照人，但為了象征意義，那紙條隻好那樣寫了。前兩節數學課，他都沒上好，腦子裏不斷閃現穿綠裙子的衛玥，還情不自禁地勾勒他們相戀後，互相幫助，共同學習的種種情態。至於衛玥的態度，他還是有信心的。他覺得，他和衛玥之間隻差一根導火索，現在他已將這導火索點燃。 而關心衛玥裙子顏色的不光是齊鋒，還有葉知秋。她的關心就充滿了矛盾：既盼衛玥穿紅裙子又盼衛玥穿綠裙子。因為她既不想失去齊鋒又不想見齊鋒傷心。 終於熬到要下第二節課，剛好趕上今天學校停電。校工敲響了下課鑼，齊鋒料想眼保健操一定會取消，不等李校長結束講課，就迫不急待地欠起了身。李校長剛要收拾教具，一見齊鋒這樣，就不滿地問：“齊鋒，你的數學沒問題了嗎？” “不是，我是怕誤了做間操。”齊鋒忙恢複坐姿，跟李校長窮對付。 “哼，你倒成了積極分子，誰不知道你是全校有名的逃操大王？” “冤枉！那是別人嫉妒我做操做得好。我要逃操，身體能這麽棒嗎？”他還曲了曲胳膊，顯示了一下他的肱二頭肌。 李校長冷哼了一聲，才宣布下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