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夏天，齊鋒最愛幹的事就是遊泳。每年暑假，齊鋒幾乎都是在遊泳池裏度過的。今年，高考一結束，他就成了遊泳池裏的常客。可奇怪的是，每年無論在泳池裏怎麽曬，他那身白嫩的肌膚總是曬不黑。 齊鋒繞著湖心的涼亭，暢遊了幾圈，感覺出了累，便打算返回船上。可沒等他發現他們的船在哪兒，卻先看見公園管理處的“鐵拐喬”撐著一條小船劃了過來。齊鋒急忙躲到了附近一條船的船尾後。“鐵拐喬”姓喬，五十多歲，頭發蓬亂，麵目凶惡。他負責管理公園的中心湖，因他腿腳有毛病，那些常來中心湖偷著遊泳的男孩們都暗地裏叫他“鐵拐喬”。公園裏的任何湖泊都是嚴禁遊泳的。而“鐵拐喬”尤其對那些在中心湖裏遊泳的男孩兒毫不姑息，在抓到他們後，還有他獨特的一招：不讓他們穿衣服，拉著他們“裸體遊園”，直到他們流著眼淚求饒為止。眼下，齊鋒不免想，自己要是被他逮住，肯定是要被“裸體遊園”的，那自己豈不顏麵掃地，無顏再來公園。他便不敢隨意遊動，抓牢了眼前這條船的船尾，跟著船向前漂，還忍不住好奇抬起身子向船上看了一眼。他看見船尾坐著一個撐小紅傘的女子，傘和她的後背擋住了齊鋒的視線。齊鋒慶幸地想，自己看不見他們，他們也看不見自己，省去了不少麻煩。他就要落回水裏，卻聽船上傳來了一個男子柔軟的聲音：“哎！昨晚，我又失眠了。真不敢想象，離開你的日子會是什麽樣子。大概太陽也不是太陽，月亮也不是月亮，樹也不是樹，花也不是花了！” 這多像電影裏的台詞。齊峰忍不住想樂，還想：打死我，我也不會這樣講話。可他的好奇心卻加重了，忍不住遊到了船側，向船上看去，就見坐在船中央劃船的是個與他年齡相仿的男青年。他瘦長臉，梳著大背頭，一對細長眼正含情脈脈地注視著傘下。齊鋒暗道：像，像個情種的樣子。而且，齊鋒還覺得對方眼熟，再仔細一看，猛地想起對方竟是上次在樹林裏演激情戲的“男主角”。他不由得暗歎，這世界真小。還猜測，傘下的人一定是那位“女主角”。 “隻要你心裏有我，我就無處不在。”傘下果然傳來女聲，齊鋒竟也覺得耳熟，但他並未特別在意，以為是錯覺。 “你當然無處不在了！在我的心裏，在我的夢裏，在我的潛意識裏，無時無刻不和我相隨相伴！”“男主角”滿懷激情地說。 齊鋒又想笑了。 “大任，你說句實話，你到底喜歡我什麽？”這聲音，更讓齊鋒覺著耳熟了。 “喜歡你的一切，甚至包括缺點。”大任做了個沉思狀說，“具體說嘛，喜歡你的發，你的眉，你的眼，你的鼻，你的嘴，你的……” 齊鋒終於憋不住笑出了聲，驚動了船上的人。那叫大任的半抬起身子，憤怒地看向齊鋒，那紅傘也倒向了一邊，露出了廬山真麵目。齊鋒本想忍住笑，向倆人道歉，可當他看到那傘下的“真麵目”後，笑容就僵在了臉上。他萬萬沒想到，傘下的女子竟然是衛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