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認冷灰
24號文字
方正啟體

第27章 緊急求助!!!(2/3)

作者:牛不耕字數:9016更新時間:2023-10-27 21:15:36

    我在一篇題為《看電影》的散文中,也說到過這輛輪椅:“一夜大雪未停,事先已探知手搖車不準入場(電影院),母親便推著那輛自製的輪椅送我去……雪花紛紛地還在飛舞,在昏黃的路燈下仿佛一群飛蛾。路上的雪凍成了一道道冰淩,母親推得沉重,但母親心裏快樂……母親知道我正打算寫點什麽,又知道我跟長影的一位導演有著通信,所以她覺得推我去看這電影是非常必要的,是件大事。怎樣的大事呢?我們一起在那條快樂的雪路上跋涉時,誰也沒有把握,唯朦朧地都懷著希望。”

    那一輛自製的輪椅,寄托了二老多少心願!但是下一輛真正的輪椅來了,母親卻沒能看到。

    下一輛是《醜小鴨》雜誌社送的,一輛正規並且做工精美的輪椅,全身的不鏽鋼,可折疊,可拆卸,兩側扶手下各有一金色的“福”字。

    除了這輛輪椅,還有一件也是我多麽希望母親看見的事,她卻沒能看見:1983年,我的小說得了全國獎。

    得了獎,像是有了點兒資本,這年夏天我被邀請參加了《醜小鴨》的“青島筆會”。雙腿癱瘓後,我才記起了立哲曾教我的“不要臉精神”,大意是:想幹事你就別太要麵子,就算不懂裝懂,哥們兒你也得往行家堆兒裏湊。立哲說這話時,我們都還在陝北,十八九歲。“文革”鬧得我們都隻上到初中,正是靠了此一“不要臉精神”,赤腳醫生孫立哲的醫道才得突飛猛進,在陝北的窯洞裏做了不知多少手術,被全國頂尖的外科專家歎為奇跡。於是乎我便也給自己立個法:不管多麽厚臉皮,也要多往作家堆兒裏湊。幸而除了兩腿不仁不義,其餘的器官都還按部就班,便一閉眼,拖累著大夥兒去了趟青島。

    參照以往的經驗,我執意要連人帶那輛手搖車一起上行李廂,理由是下了火車不也得靠它?其時全中國的出租車也未必能超過百輛。樹生兄便一路陪伴。誰料此一回完全不似以往(上一次是去北戴河,下了火車由甘鐵生騎車推我到賓館),行李廂內貨品擁塞,密不透風,樹生心髒本已脆弱,隻好於一路揮汗、談笑之間頻頻吞服“速效救心”。

    回程時我也怕了,托運了輪椅,隨眾人去坐硬座。進站口在車頭,我們的車廂在車尾;身高馬大的樹生兄背了我走,先還聽他不緊不慢地安慰我,後便隻聞其風箱也似的粗喘。待找到座位,偌大一個劉樹生竟似隻剩下了一張煞白的臉。

    《醜小鴨》不知現在還有沒有?那輛“福”字牌輪椅,理應歸功其首任社長胡石英。見我那手搖車抬上抬下著實不便,他自言自語道:“有沒有更輕便一點兒的?也許我們能送他一輛。”瞌睡中的劉樹生急忙弄醒自己,接過話頭兒:“行啊,這事兒交給我啦,你隻管報銷就是。”胡石英欲言又止——那得多少錢呀,他心裏也沒底。那時鐵良還在“醫療設備廠”工作,說正有一批中外合資的輪椅在試生產,好是好,就是貴。樹生又是那句話:“行啊,這事兒交給我啦,你去買來就是。”買來了,四百九十五塊,1983年呀!據說胡社長盯著發票咋舌。

    這輛“福”字牌輪椅,開啟了我走南闖北的曆史。其實是眾人推著、背著、抬著我,去看中國。先是北京作協的一群哥們兒送我回了趟陝北,見了久別的“清平灣”;後又有洪峰接我去長春領了個獎。父親年輕時在東北林區待了好些年,所以沿途的大地名聽著都耳熟;馬原總想把我弄到西藏去看看,我說:下了飛機就有火葬場嗎?嚇得他隻好請我去了趟沈陽。王安憶和姚育明推著我逛淮海路,是在1988年。那時她們還不知道,所謂“給我妹妹挑件羊毛衫”其實是借口,那時我又一次搖進了愛情,並且至今沒再搖出來。少功、建功還有何立偉等等一大群人,更是把我抬上了南海艦隊的魚雷快艇。僅於近海小試風浪,已然觸到了大海的威猛——那波濤看似柔軟,一旦顛簸其間,竟是石頭般的堅硬。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上一章 回目錄 標記書簽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