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破碎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跪在床前，手裏舉了束玫瑰花，緩緩說道，“我們結婚吧！” 她以為他隻是一時的開玩笑，“你發什麽神經啊！”爬起來穿衣服，“好吧！就算你要求婚，你確定你一輩子隻愛我一個人？為我守身如玉？算了吧！今天的早餐買了嗎？沒買我到樓下買去。” “我沒辦法承諾會一輩子愛你，那是你與任何男人結婚都必須冒的風險。但我可以承諾為你守身如玉，守住身體才是對老婆最大的尊重。” “嗯！做你老婆的人可真幸福。”她敷衍道。 電腦桌上的杯子被他拂落在地，水濺飛到處都是，白色的瓷片支離破碎，就像有把遲鈍的刀在心上割過，痛徹心扉。 過去這麽多年，明明隔著千山萬水，但當他再次出現在她麵前時，臉上恍如隔世的神情還是出賣了她，眼淚順著臉頰嘀嘀嗒嗒地流進河裏，鹹鹹的，澀澀的，屋裏的一切變得淩亂而雜遝。 砰的一聲他生氣地重重關了門，緩緩移向外間的修長背影，以為她會阻攔他的去處，愚蠢得可笑。 她起身踏入客廳，地板上的一雙男式拖鞋斜置的，仿佛在嘲笑她。 那天之後，邱文修經常半夜歸來，濃鬱煙酒味撲麵而來，她討厭男人抽煙，雖然有些女人喜歡男人身上煙酒的氣息，稱那是男人味，他歪歪扭扭地走進大廳，嗓門大聲且放肆，哼著情歌，硬把一首溫柔婉轉的《小情歌》唱得聲嘶力竭。 她一字一頓吐字清晰，“半夜三更，你騷擾我可以，可是請你不要強奸鄰居的耳朵。” 他冷笑，接著繼續，“你不是最喜歡我唱的情歌嗎？我唱給你聽啊！” 她嗓音純正的重複，“你需要清醒。”他臉點燃一根煙，狠狠吸了一口，朝她的臉上徐徐吐出煙圈，“別人可以提意見，除了你……” 撲麵而來的清水，水滴答順著睫毛流下，他至下而上緩慢抹臉，猛烈地搖晃她的身體，“我快被你搞瘋了……你信不信……你信不信……” “別抽煙了，煙抽多了胃幹燥枯澀不舒服。”他凝視她，目光相觸，深沉而炙熱的目光如潮水要將她淹沒。 他狠狠地吻住她，吻住這個讓她心疼發狂的女人。在她的耳邊低低呼喚她的名字，“歡……歡……”最大的痛苦沒過於太過睿智卻不夠理智，嘴唇深情地吻遍她的每一根手指，生鏽的刀割開潛伏在心底的傷疤，麻木的痛，遍體鱗傷，身體的痛楚要用身體來彌補，她的吻如同罌粟花，最刺骨的毒藥亦是解藥，一夜的留戀，然後瘋狂地逃避。 渾渾噩噩中清醒，床鋪是冰冷的，她知道他的心在滴血，被傷得體無完膚，一顆千瘡百孔的心要怎麽補救？怎麽補救？ 她不是個好女孩，有時心情不好喜好在陽台喝罐裝啤酒喝到爛醉，有時喜好坐在長椅上帶著耳機重複一首悲傷的歌，有時拉開窗簾迎麵而來的濕潤的風，吹走沁出細細的汗珠，有時畫畫沒靈感半夜穿著棉布裙子赤腳在地毯跳來跳去。 他的回應遠遠是臉上掛著寵溺的微笑，撫摸她柔軟的頭發，好像在寵愛一個孩子。 明媚的朝陽掃不去她身心的陰暗，淚水已經衝出眼眶，不爭氣的肆意流淌。 依舊庸碌的生活，隻是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