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古代不受寵的妃嬪被皇上重新提溜起來,要重見顏重獲寵幸的時候,往往激動的直抹眼淚。更有甚者,路都走不好了,腿發軟,得兩個太監架著。
真是感同身受。
也不知是哪道雷沒劈對,相大英竟然想起她這個女兒來。
若東跨院裏臥床的祖母聽到這消息,恐怕早已是垂死病中驚起坐,心裏暗誇自己的進士兒子長進了。昨兒她才點撥了那麽一下,相大英今朝就開竅了。
相遂寧身邊伺候的婢女明珠都合不攏嘴,一大早的牙就咧到了耳朵上:“必定是老爺見姑娘伺候老夫人有功,要賞姑娘些什麽。”
明明是親爹召喚,過了初一可能就沒十五了,不曉得為什麽相遂寧反倒臨陣遲疑了。
這突然的召見,透著一種妖裏妖氣。
平日裏相遂寧住西跨院,跨過兩道栽滿月季花的青石道,便能走進祖母的東跨院裏。
如今要去前院兒,她沒告訴祖母,怕她老淚縱橫,萬一情緒激動再閃了腰。
從西跨院出來,過一個雕刻十二生肖的白拱門,再過兩個垂花門並一條長長的走廊,繞過花園,繞過一處池塘,過假山,上兩級台階,推開一處朱色的大門,便是前院兒了。
相府家大業大,是幾代人掙下的產業,不算外頭的莊子,單是這處三進三出的宅院,在宣國也是數的著的。夏季府裏不斷冰,剛入秋便點了炭,就是府裏的二等丫頭,也堪比外頭普通人家的姐待遇。
冬日裏繞府走一圈,後背都出了汗。
前院兒內堂燃著足足的炭,溫熱的很。
相大英倚在楠木太師椅上犯迷糊。穿了一件綢緞織金袍子。這袍子做的又軟又密,綢緞也是蘇州那邊的新料子,袍角繡的元寶紋又細又滑,一看就不是普通繡娘的活計,單這一件袍子,少也得好幾兩銀子,夠鄉下人家半年的吃嚼。他撣璃袍子,張開了嘴巴,露出兩排牙。
相大英的妾室湯娘趕緊摘了一顆葡萄放進他嘴裏。
冰雪地不知哪裏來的葡萄,紫的發黑,黑的發光,像一顆顆的眼珠子似的。
湯娘就是相大英的眼珠子吧,據當年她嫁進這相府裏,相大英連著在她屋裏睡了半年之久,什麽大房正妻,老娘子女,全忘的幹幹淨淨。若放在皇宮裏,湯娘便是椒房之寵吧,少也得是個貴妃一樣的地位,何其榮耀。整個宣國的妾,恐怕給她提鞋都不配。
算起來她在相府也過了十幾年了,也是一棵老蔥了,宣城一水的年輕姑娘盼著伺候相大英這樣的財主老爺盼的白頭發都長出來了,也是白費力氣。相大英的眼睛就沒離開過湯娘,而且就隻認她這一個妾。
就連相遂寧進了內堂,相大英也沒留意。
做妾做到這份上,真是光宗耀祖了。
湯娘眼波一轉,先看到了相遂寧,斜了她一眼,撥弄著手帕子笑道:“二姑娘既然來了,自己領了罰,去外頭跪著吧。”
一對兒半人高的灰白瓷盤上擺著墨綠矮腳鬆,鬆針的味道有些怪,湯娘的話也有些怪。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