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悄聲語

“姐姐，你生氣啦？”司徒塬試探道。 “怎麽會呢。”水漓音聲輕淺，宛若簷角細碎的風鈴。 “嗬嗬，沒有就好。”司徒塬伸手將被窩弄了個小洞，朦朧的燭光透了進來，水漓看到他天真而略帶忐忑的眸。 “姐姐，你叫什麽名字？”司徒塬壓低了聲音，好似夜風的呢喃。 “水漓。”水漓幹澀的嘴角漾起一絲漣漪，伸手拂了拂他額前的發絲，她的手微微有些涼，卻像一道水潤的柔光，照的司徒塬眼眸一亮。 “水梨？好吃。” 看著司徒塬可愛的神情，水漓不由微微一笑，輕輕握了他的手，指尖在掌心輕劃下一個字：“漓，三點水、離別的離。” “唔~為什麽要叫這個？”司徒塬的小劍眉微微一皺：“幹嘛要離別啊？” “人生總是難免離別的、、”水漓音聲輕柔，苦澀的語調與馨香包裹著司徒塬，他不覺握緊了她的手，臉頰貼著她的胳膊，倦倦地閉上了眼睛。迷迷糊糊中，耳邊蕩滌著她幸福而憂傷的夢囈：“父親說，家鄉有一條漓河，那是我們的生命之河、、” *** “太子妃起的早啊，要來杯參茶醒醒神嗎？”女官秀琴打量著水漓，嘴角含著點酸笑。 “不用了。”水漓似沒聽出她的別有用意，仍低著頭，慢慢梳著如墨般的青絲：“如果可以，麻煩給我泡杯雲霧茶吧。” “哦、是。”秀琴略頓，有些訕訕地。 “太子妃想挽什麽髻？”兩個宮女上前問道。 “覲見父皇母後好像該挽丹鳳朝陽髻吧？” “嗯，按理是這樣，不過、丹鳳朝陽髻太高了，太子的身量、還是不太好吧。”那宮女暗示道，雖對著水漓的耳畔，但殿內眾人都聽到了。眾人中唯秀珍毫不掩飾的露出了笑容，個頭不相稱還在其次，最主要是皇後根本不想承認這個兒媳婦。 “那就挽流雲髻吧。”水漓接過瓷杯，細細的品著，茶煙繚繞中看不清她的神情，不過聲音卻是波瀾不驚的淡漠。 司徒塬偏著頭，看了看秀珍，又看了看水漓，最後把目光鎖在水漓發髻上的珊瑚流蘇釵上，那血一般的色澤，鮮豔欲滴、卻又寒涼透心，朱砂般的眼淚搖晃著，好似無聲的啜泣…… 秀珍緊跟著車攆，仔細聽著裏麵的動靜。 “你也太小心了吧。”一旁的白芸皺了皺眉，有些輕蔑。 “哼，我看這丫頭還有兩下子，恐怕不太好對付。”秀珍壓低了聲音：“今後我們可得盯緊點，萬一把太子給迷惑了、” “不至於吧，殿下還是個孩子呢。” “哎，什麽叫防微杜漸，再說了，就因為是孩子才更容易上當啊。” 秀珍絕沒想到司徒塬的小耳朵正貼著車攆的壁板，把她們方才的對話隱隱約約聽了個大概。司徒塬天真的眼眸閃過一絲厭惡，旋即又化成了憂鬱，小手來回劃著錦帷上的金龍刺繡，怔怔地發呆。 一隻纖細而微涼的柔荑握住了他的小手，他又聞到了那苦澀的馨香，耳畔的氣息宛若湖泊微弱的漣漪，卻在他心底漾起了層層波瀾：“別擔心，我什麽都沒有，也什麽都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