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韶華誤

那年寒冬，漫天飛舞的雪花中，一個女子緩緩朝他走來……他怔怔的看著，覺得濛濛的雪花都飄進了眼睛裏，一陣酸澀。終於，那片紅雲迷迷蕩蕩的，停到了他的麵前、、曼妙的紅紗下，他看不清她的容顏，隻看到那冰封的唇畔牽起一絲微笑，清麗幽冷的梨花漠漠開放…… 司徒塬轉過頭，石階下，百官俯首，整個皇城張燈結彩，他實在難以相信，這麽隆重的大典，竟然隻是一場做戲、、他有些躊躇的看著她，她蒼茫的眼神直望著灰蒙的天，音聲輕寒：“別擔心，殿下還小，不用當真。” “那你呢？” “我、不知道。”男孩天真而憂鬱的眼神使她心頭一慟，輕輕握上他的小手，音聲微茫：“也許，就這麽當真了、、” 司徒塬搖了搖她微涼的柔荑，雙眸純澈而認真：“別擔心，如果你當真的話，我也會當真的。” 水漓聞言輕淺一笑，宛若芙蕖寒霜。 “姐姐、” “嗯？” “你是不是覺得、我說的不會是真的？”司徒塬偏著頭，神情有些落寞，他早已習慣了微笑後麵的猜疑與虛偽。可是，麵對這清泠柔美的女子，還是忍不住說出了真心話。 水漓的眼中閃過一絲疼惜，輕輕撫了撫小男孩的手背，柔聲道：“那、我們就把它當真吧，一直到、不能再當真為止、、” 司徒塬愣愣地望著她，蒼茫的眼和著柔婉的笑，漾著令人心碎的美麗與哀傷……他想拂去喜紗，碰碰她的唇畔的漣漪。倏地，一陣陰風從身後襲來，灰暗的天空下，宮殿的暗影壓了下來，將兩人禁錮在這金碧輝煌的囚籠。 *** 可是，她的喜紗並不是由他揭的，他的表妹伸手一扯，便揮斷了雲霞，順道弄落了金鳳含珠釵上的明珠。 “嗬嗬，我先拿到的，是我的！”龐珊珊晃著手中的喜紗，向顧欣怡炫耀。 “你賴皮，不算。”顧欣怡撅著嘴，伸手拾起水漓裙擺上的明珠：“嗯，那這個是我的嘍~” “好好，喜上眉梢、珠玉滿堂，都是好兆頭！”秀珍在一旁討好的笑著，一個是龐相的掌上明珠，一個是鎮國公的寶貝孫女，哪個也不敢得罪。 “太子、太子妃，該飲合巹酒了。”一女官捧了一對金杯過來，龐珊珊似乎才意識到水漓的存在，走過來將她打量了一番，不屑道：“都說新娘子長的漂亮，也不怎麽樣嘛。” “珊珊，你怎麽能失禮呢。該稱太子妃或表嫂呀。”顧欣怡道。 “什麽，表嫂？不是吧，叫姨還差不多。”龐珊珊驚呼道，一旁的女官掩口輕笑，水漓低著頭，神色平靜，好似什麽也不曾聽到。 司徒塬皺了皺鼻子：“你叫她姨，那豈不是得叫我姨父了？” 眾人微愣，女官白芸微笑著收場：“好了，時候不早了。龐小姐、顧小姐，早點回去休息吧。” “太子這麽小，怎麽能喝酒，還不撤了。”秀珍瞟了金杯一眼，皺眉道。 “哦、是。”那女官躊躇了一下，看了司徒塬和水漓一眼，見二人無話，便行禮退下了。 秀珍和白芸上前給司徒塬寬衣、洗漱，忙完後卻發現水漓已然靠著裏側，睡下了。 “嗬，這麽自顧自的，不知道該侍奉夫君嗎？”秀珍沒好氣道。然而水漓靜靜的躺在那裏，錦被上的水蓮幽幽綻放，宛若另一個清寧美麗的天地…… “太子快睡吧，明日一早還要拜見皇上皇後呢。”白芸倒不說什麽，隻悠悠的看了水漓一眼，同情中含著些許好奇。 水漓閉著眼睛，隱隱地，仿佛聽到外殿玉漏的聲音，一滴、一滴，牽動著她搖搖無主的心……突然，一陣溫熱朝她襲來，等她反應過來，已置身於溫暖的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