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黯相望

“姐姐，你怪我嗎？”司徒塬握著水漓的手，眸間淌著哀傷，像彌漫寒霜的夜。 “為何這麽問？”水漓疑惑道。 “如果、沒有我，你就可以和顏晗哥哥在一起了。”司徒塬望著那彎清泓，捕捉著波心每一縷漣漪的顫動。水漓漠漠低下頭，唇畔的笑影隱去，沉默了一會，方幽幽地開口：“阿塬，這和你沒有幹係，你不用放在心上。而且，我和晗哥哥，並不是、、你別為我難過……” 語罷，一陣靜寂，司徒塬幾乎能聽到雪屑消融的聲音，心一牽一牽地痛著。水漓蒼白的臉龐在雪水和淚水的浸潤下，宛若倒影在冰霜上的白月亮，散發著細瓷般幽柔脆弱的光。司徒塬伸手去碰她的臉頰，一陣寒涼之後，竟是一縷異樣的溫熱。 “太子，映月湖快到了。”秀珍在外頭道。 “嗯。秀珍姐，她身上都是水，把我的衣袍都沾濕了，讓人拿衣裳來給我們換一下。”司徒塬帶著點抱怨的口氣，眼睛卻歉疚的看著水漓。 水漓淡笑著將手從披風裏抽了出來，兩人各歸各位、戴上麵具，一個心不在焉、一個心懶意怯。秀珍掀開車簾，有些警惕的掃了水漓一眼，幫司徒塬換好外裳，扶著他下去了。 “漓姐姐、漓姐姐……你怎麽還不下來？”司徒塘搖著車攆上的銀熏球，迭聲道。 “嗯，就好了，塘塘再等一下。”水漓音聲虛弱，側頭間看見一隻胖乎乎的小手悄悄地從車簾外伸了進來。“漓姐姐，你先喝點酒，會暖和些的。”水漓接過小銀瓶，哽咽難語。 “豔妹妹，小皇子也六歲了，該教他些宮廷禮節了。”龐後皺著眉，看著遠處的司徒塘有些不悅。 “有什麽要緊，小孩子還是天真可愛的好。”司徒坤哼笑著：“再說了，塘塘才六歲，八歲都還不急呢。” “嗬嗬，珊珊是太調皮了。”貴妃盈盈笑著，掉轉話鋒。 “女孩子多寵些又不妨事。”龐後睃了貴妃一眼。 “哦、這樣啊。不過，皇後姐姐怎麽不多疼太子妃一點？”貴妃揚著媚眼，不懷好意的看著龐後。 眾人聞言，暗暗吃驚，連龐後慍怒之餘也覺得詫異，雖說貴妃平日恃寵而驕，但今天似乎帶著點怨氣，不由感到奇怪，今天沒人開罪她啊？龐後看了司徒坤一眼，見他神色如常，並不以為意，更覺疑惑。因此也不再辨下去，反心平氣和的品起茶來。 “哎，幫我把最上麵那盞冰燈點亮。”龐珊珊對水漓道。 “你說點就點啊。真不懂禮節，不知道要稱太子妃嗎？”司徒塘撇撇嘴，拉著水漓走開了。 龐珊珊氣得說不出話來，在一旁跺腳：“可惡的家夥，你知道什麽。她不過是給我鋪路、” 一旁的女官忙掩住龐珊珊的嘴，司徒塬還是聽到了這詛咒般的聲音，他神色平靜，隻看不清眼前的冰燈，險些撞了上去。 *** “姐姐，你別把頭轉過去。”司徒塬輕聲道，語帶憂傷。 “嗯。”水漓緩緩側頭，睜開疲倦的眼，勉強一笑，全身的骨節都在酸疼，差點呻吟出聲。 “你不用對著我笑。”司徒塬碰了碰她的嘴角，想拭去唇畔那抹酸澀的笑：“我想分擔你的難過，雖然、隻能夠在夜裏。” 多年後，水漓回想起這個夜晚，仍是止不住的悲傷。幽暗深藍的光影中，男孩誠摯而難過的眼神，牽痛著她柔弱苦澀的心……綿長的絲線蔓延成了糾纏，像無涯的荒草，在遺忘的時空中瘋長著，泛濫成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