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三】鎖青梅

“這話，該由我來說吧。”水漓淡笑了一下，悵然地望向窗外，昏黃的銅鏡映著她纖薄的側影，搖曳的燭火倒影在她耳畔，宛若一顆閃爍的星。 司徒塬怔怔地看著銅鏡，突然站起身，擋在水漓身前，仿佛怕她陷入這幽冥昏暗的境地。水漓走過來，伸出的手又停了一停，這次不是因為暈眩的幻象，而是因為男孩眼角的那星淚光、、 *** “怎麽又不舒服了？”司徒塬問道。 “我也不知道，香味太濃烈，就覺得頭暈。”水漓揉著額角，難受地道，她低下頭，看到案幾上的朱紅色托盤，仿佛看到什麽惡兆似的，眸光一顫。司徒塬不由握緊了她的手，少頃，方杜若走了出來，他便將手鬆開了。 “塬哥哥、太子妃。”方杜若微笑著行禮，她穿了條桃紅色的綾裙，雙環望仙髻上各夾了隻珊瑚蝴蝶夾，越發顯得嬌柔可愛。 “葉兒，請母親過來。”方杜若吩咐道，繼而轉身關切的看著水漓：“太子妃不舒服嗎？要不要到樓上歇息一下。”說話間，袖口飄出一陣濃鬱的香味，水漓皺緊了眉頭。 “嗯，有勞了。”水漓緩緩起身，讓一個丫鬟引她上去，司徒塬隻看了她一眼，便轉頭同方杜若說話了。 丫鬟引著水漓來到一間雅間，沏了壺茶，說了句“好生休息。”就走了。水漓也不在意，斜靠在臥榻上，便迷迷糊糊地睡著了。恍惚間似乎有人走了進來，微帶著薄荷的清香，水漓清醒了一些，睜開眼睛，看見一六七歲的女孩坐在自己身旁，正歪著頭看她。 那女孩穿了件雨過天青色的衣裳，漆黑的頭發隻編了根小辮子，裏麵插了支碧玉蜻蜓釵，素雅清新，好似一朵未開的小荷。 水漓微笑道：“小姑娘真可愛。” “我叫連翹。”女孩將案幾上的白瓷杯捧給水漓：“你先喝點薄荷茶，會舒服些的。” “謝謝。”水漓接過冒著熱氣的清茶，心裏有些酸澀，女孩的眼眸宛若浸潤在池水中的青梅，清透純淨中又帶著點天然的憂鬱。水漓欲給女孩些賞銀，但身上隻有一小錠銀子，想到荷包裏還有件玉飾，便一起拿了出來，放到她手裏。 連翹愣了愣，將玉飾和銀子一並握在手中，眨了眨眼睛，笑道：“太子妃這是雅俗共賞麽。” 水漓聽了也是一笑，目光卻有些歉疚：“真抱歉，我並沒有其它的意思、、實在是因為喜歡你的緣故。” “謝謝。”連翹從衣袖裏掏了樣東西給水漓，正要說什麽，卻聽到廊上有腳步聲，遂急忙起身，躲進了屏風後麵的櫃子裏，她腳步輕盈，竟一點聲音也沒有。 “太子妃，可以下去了，公主已經入席了。”那女官冷冷地看著水漓，也不行禮，隻直直的站著。 “哦。”水漓緩緩站起來，輕輕將連翹給的禮物塞進袖口，又悄悄看了眼還冒著點微煙的薄荷茶，轉身離去。 “太子妃來了，請坐吧。”壽寧長公主微笑道。 水漓點點頭，彎了彎嘴角卻笑不出來，她不記得壽寧長公主的相貌，但清楚的記得那雙眼睛，尖利怨恨，讓人心發寒，盡管此時她眼角唇邊滿是和悅與慈愛，但水漓依舊感到一縷迫人的寒意。 “二小姐呢？快把她叫過來，就知道躲在房裏，也不出來見見客。”長公主微微皺眉。 “是，奴婢這就去。”那女官去了一會，才把二小姐帶了過來，那女孩叫完：“母親、姐姐。”後轉身對司徒塬和水漓行禮，水漓本未在意，直到那青色的光影一閃，方吃了一驚，那女孩不是別人，竟是連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