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八】落花無聲春墮淚（一）

“你們出去吧，我想休息一會。”水漓吩咐淡雪和素雪：“別讓人進來，如果實在攔不住，叫大聲一點。” “太子妃可有什麽事？”淡雪有些擔憂地道。 水漓無奈地搖搖頭：“也沒什麽，不過想靜一靜，喝點酒，讓人看到了不好。” “好，我們知道了。”淡雪點點頭，拉著素雪走了。 “姐姐，我看太子妃近日有些不妥誒，現下又支我們出來，肯定有蹊蹺。”兩人走到廊下，素雪便開口道。 “不許胡說，這不是你該打探的。”淡雪忙打斷素雪的話：“你沒對別人說什麽吧，要記住我們是太子妃的人。” “姐姐可真是忠心。”素雪撇撇嘴：“可是你要知道，她現下雖是太子妃，但將來的皇後肯定不會是她，人往高處走，我們幹嘛這麽死心眼、” “不管怎樣，我總是站在她這邊的，你如果忍心跟我敵對，就另覓高枝去吧。”淡雪皺眉道。 “幹嘛對我這麽凶啊？”素雪很是不悅。 淡雪長歎了口氣：“我開始也奇怪，原來暗中監視的那人麽多，為何後來卻放鬆了警惕，直到那日我看到你悄悄去找碧月。我覺得不論在多艱難的處境，人總要有自己的堅持，我堅持我們的純樸善良，你呢？自己好好想想吧。”她說完便轉身走了，拿著花繃坐在殿外的欄杆上繡花，偏殿內仍是熟悉的靜默，但今日卻覺得格外的死寂，她甚至能聞到一絲血腥味。 “你是淡雪吧，漓姐姐呢？”司徒塘不知什麽時候冒了出來。 “啊，小皇子來了。”淡雪忙起身行禮，有些緊張道：“太子妃在午睡呢，小皇子去太子書房坐坐吧。” “等會再去吧，我是來找漓姐姐的。”司徒塘說著已經跑上前敲門了：“漓姐姐，我是塘塘，我進來咯。” “漓姐姐，你在哪啊？”司徒塘走到床榻前，見帳幔垂著，卻看不到人影，不由得奇怪，掀開一看果然沒人。 “太子妃、”連淡雪也愣住了。 “姐姐，有什麽事嗎？”素雪跟進來問道。 “沒什麽。”淡雪連忙掩飾，司徒塘則拍手道：“我知道啦，漓姐姐在跟我玩捉迷藏呢，你們先下去吧。” “是。”淡雪忙把一臉狐疑的素雪帶下去了。 “漓姐姐。”司徒塘放低聲音道，一邊說一邊朝床榻下看去，然後又到屏風和窗帷後邊尋找，還是沒找到。 “塘塘，你先回去，好不好？”突然，水漓輕輕開口道，暗啞的聲音含著央求。 “唔、”司徒塘咕噥著，又是逐客令，但他不願讓水漓為難，遂乖乖答應了：“那我走了，你是不是又不舒服啊？好好休息，我明日再過來吧，到時別又趕我走噢。” “絕對不會的，謝謝塘塘。” 司徒塘轉身準備離開，卻在走出殿門的那刻，聽見了一聲竭力隱忍的呻吟，那微弱的呻吟直繞到他心裏。突然，一縷血腥之味飄來，心倏地一懸，往回走去。司徒塘顫抖的手指觸到冰冷的銅環，打開角落的紫檀櫥櫃，雖然隻那麽一瞬，卻是他一生都難以忘記的景象。那縮瑟在幽暗櫃子中的瘦弱女子，蒼白的臉龐埋在暗沉的陰影裏，無盡的苦楚與悲涼…… “漓姐姐、”司徒塘還不及開口，眼前已是一片水藍的晴空，在淡淡的清香中，他知道水漓用披帛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她冰涼的手捂著他的雙眼，仿佛初春清潤的雪水，可以洗淨一切塵埃。 “塘塘不是想玩捉迷藏嗎，你蒙上眼睛，到屏風後麵數一百下好不好？漓姐姐換個地方藏。”她的聲音雖有些沙啞，卻依然溫柔如絲，可是他低下頭，在眼角的餘光中，看到了她裙擺上那暗紅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