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春風吹又生

沉默了半晌，陳恒緩緩開口：“殷麗為了另一個男人，勾引陳錢忠，卻是不想嫁他的，之所以會嫁，是因為我逼她。” 舒倩默然。 陳恒眸光黯了黯，擁著舒倩的手鬆了鬆。 舒倩抓住他的手，緊了緊，陳恒一樂，立刻蹬鼻子上臉，緊緊摟住舒倩。 舒倩：“……”恒大少真是能無恥啊！ “恒大少，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其實我這個人最不喜歡講道理了，從來都是幫親不幫理，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蠻橫？” 陳恒第一次腆著臉拍舒倩的馬屁，“不會，我就喜歡你的蠻橫。” 唔，看來恒大少拍馬屁的功夫也是一流啊！ 兩人緩步往山頂走去，目光所及，都是一片片倚著小樹而立的墓碑，明明綠意盎然，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荒涼。 陳恒用很平淡的語氣跟她訴說往事，殷麗的無恥博愛，陳錢忠的欲罷不能。舒倩知道，陳恒的內心遠遠沒有明麵上表現得這麽的淡漠，她沒有親身參與他的過往，不懂他那種深沉的痛，但她會心疼。 逐漸臨近山頂，陳恒終於不安地問出了心中那個揮散不去的問題。 “小舒，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卑鄙？” “恒大少，你覺得自己卑鄙麽？” 陳恒不假思索地搖頭。 “嗯，這個就是我的答案。” 陳恒揚起唇角，這是第一次，在這個讓他滿目瘡痍的地方，露出真心的笑。 放開舒倩，單手用力扭了扭她的臉蛋，他說：“看不出我的老婆大人如此善解人意，心思這般玲瓏剔透啊。” “哼，那是，所以你知道，我是個多麽強大的存在了吧？現在是不是很慶幸追回我了？” “喲，我怎麽記得那天是某人跑到陳氏大樓，對我投懷送抱呢。” “陳恒，你欠扁。” 追逐間，舒倩看到了那張停在遙遠回憶中的溫暖笑臉，冰冷的墓碑上，那張蒼白的照片裏，笑臉依舊溫柔，隻是再也無法讓人感到溫暖。 嘴角的笑意猛然僵住，舒倩不知道怎麽形容心底那種涼涼的感覺，相隔十年，哪怕曾經的感情再深厚，也總會被時間消磨殆盡。可是，看著那張蒼涼的笑臉，她心底終究泛起酸澀，鼻尖酸酸的，眼眶也漸漸濕潤。 一雙比她還冰涼的大手將她的手全部包在手心裏，緊緊握住。 舒倩抬頭，陳恒微微一笑，嘴角有些苦澀，但笑意到底是真的。 這個世界上，有那麽兩個女人對他而言很重要，一個已經離他而去，還有一個此刻正被他牢牢握在手中。 “媽，我帶舒兒來看你了，她現在不但是你的幹閨女，還是你的媳婦。”陳恒將那一大束康乃馨放在墓碑前，遠遠望去，都是朵朵白菊，隻有這裏，一襲紅色，滾燙了兩人的心扉。 “媽，我是舒倩，我來看你了。”舒倩跪下，對著那張照片，深深磕了三個頭，才緩緩站起身。 陳恒半蹲下，修長的手指穿梭在矮小的雜草叢中，拔起一株株野草。舒倩學他，半蹲在他身邊，一起拔這些春風吹又生的野草。 都說人賤如雜草，可又有誰可以像雜草這般年年春風吹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