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北出雁門無故人（6）

趙煒也目瞪口呆地被澆成了一隻落湯雞。他一隻手打著夾板掛在胸前，看起來好像是被我那一巴掌拍飛出去摔的，臉上也青一塊紫一塊，但氣焰依然十分囂張。“隻不過是碰巧下了一場雨罷了，你以為你們能逃的掉嗎？”趙煒自己可能從未想過，這句話，竟然是他的遺言。他剛說完這句話，還沒來得及指揮契丹武士向我們動手。我忽然聽見一陣悠揚笛聲。這笛聲太熟悉了，可一時之間我又想不起來是在哪兒聽過的，正覺得奇怪，就看見一個人一身白衣仗劍踏空從遠方而來，從身後一劍刺出劃在趙煒的脖子上。“師兄！”宇文皓然驚喜的大叫一聲。“方大哥！”阿仁和崔遙也叫起來。我覺得我可能是受傷導致腦子有點不好使，竟然還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原來是方皓初。而方皓初已經踩了一下趙煒（準屍體）的肩膀，白鶴一樣輕輕巧巧落在了我們麵前，無比狂霸酷炫拽地一甩劍——然而並沒有沾到什麽血汙。趙煒這才搖晃了一下，驚恐地捂住自己的脖子。血這才噴泉一樣從他的指縫裏湧出來。他從馬背上跌下來，無聲地摔在了地上。方皓初高冷地抬著下巴，把我們挨個掃視一圈，先安撫了宇文皓然和崔遙兩個，又對李琰點了點頭，就算打過招呼了，然後就到阿仁麵前恭恭敬敬喊了一聲：“少主。”這家夥果然又無視我。我撇撇嘴，看看眼前空空蕩蕩的一片天，問他：“……你從哪兒飛過來的？”方皓初瞥了我一眼，說：“馬背上。”話音方落，遠處的馬蹄聲已到了跟前。我定睛一看，見為首一個竟然是高孝珩，緊跟在他身後的除了林紅英之外，還有一大群見過沒見過的江湖人士，模樣打扮雖然各有各的怪異，卻也聚集了不下百十號人，烏泱泱一大群奔騰而來，眨眼就把趙煒留下的那些契丹兵吞沒了……主將突然身死，遼國人頓時沒了鬥誌，很快便死傷了一地，少數狂奔逃走的也都如鳥獸而散。顯是見大局已定，高孝珩便上前走到阿仁麵前，抱拳行了一個禮，喊了一聲：“少主。”然後他也飛快把我們掃了一遍，立刻問道：“趙德芳呢？”不愧是高狐狸，就是眼尖。“四哥由衛軍護送，由別的路途回大宋了。我們是分兵吸引火力的。”我連忙搶話如是說。我著實不太想讓高狐狸知道趙德芳如今身陷遼國太後之手。因為我怕他趁機使壞。但高孝珩卻隻瞥了我一眼，冷哼。“你別騙人了，你們從中原帶過來衛軍早幾天前就已經全被遼國人殺光了。趙德芳是不是被遼國人抓了？”他一邊說一邊又看了一眼李琰，愈發笑得冷極了。“借遼國人的手除掉趙德芳，再以出使不力的罪名殺掉你們幾個，包括柴氏的後人，趙光義這一手可真是漂亮啊。”“呸！你少胡扯了，我們是要把四哥救回來的！”我上前原本想狠狠懟他一下，可傷口忽然一陣劇痛，隻好齜牙咧嘴地縮回來了，但仍是不甘心的很，便咬牙又補了一句，“你自己還一屁股爛賬沒算清呢！有種你先償了崔遙爹娘的命來啊！”崔遙扶著我，也是咬牙死死瞪著高孝珩，但顯然仍努力克製著。“高大哥，你這一次……又是來做什麽的呢？”阿仁把我和崔遙都按到後麵去，攔在我們與高孝珩中間。“少主，是我請他來的。”方皓初低頭插身進來。“師兄？！”這下連宇文皓然也忍不住露出極罕見的驚詫表情望住了方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