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什麽?自及笄起離家再未回去過,家裏的情況我怎會清楚?倒是薑耀祖在家二十餘年,家中的情況他應當比我清楚才是。既然敢欠下這麽多銀子,想必定是有辦法自己還清,爹娘還是別跟著瞎操心了。”
薑禾態度疏離,語氣難掩涼薄。
雲清儀頭一次見她如此尖銳、不體麵的模樣,一時間頗為驚奇。
“耀祖那孩子是被村子上其他人哄著去賭的,他那是叫人騙了啊”,老伯聞言急紅了眼,“婉娘,咱們老薑家可就隻有耀祖一個獨苗!那是你親弟弟,你可不能見死不救”。
老婦人也哽咽道:“婉娘,爹娘自知對不住你,小小年紀沒來得及給你尋門好親事便叫你離了家,可咱老薑家就一根獨苗,耀祖若有什麽三長兩短,我......我跟你爹也不活了!”
兩人哭哭啼啼,惹得薑禾心煩地揉了揉額角,她已經不記得見過多少次這種場景了,隻覺得頭疼得厲害。
“好婚事便不必與我說了,二妹都被你們賣了兩次,如今正在哪家旁支偏房給比爹年紀還大的人做妾呢,這樣好的婚事我可消受不起。”
薑禾深呼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翻湧的氣性。
算上這次,這已經是第三次爹娘求她給不成器的弟弟還賭債了。
頭一回開口不僅花光了家裏的積蓄,還找她要了五十兩;第二回趕上二妹生不出孩子被休回家,硬生生將她轉手賣與富商做妾,用了二妹的彩禮又找她湊了三百兩才勉強湊齊;如今還不長記性,敢賭到兩千兩。
突如其來地掀開遮羞布委實嚇了二人一跳,夫妻倆連忙擦幹了眼淚,麵色尷尬:“婉娘,你這是說的什麽話,爹娘能不盼著你和芸娘好嗎,嫁出去的女兒,在夫家過得好不好可不全仗著娘家的勢麽,若不拿錢贖回耀祖,你和芸娘將來在夫家如何抬得起頭?”
“我若說沒有呢”,薑禾麵上難掩疲色,“兩千兩,沒有那麽多銀子”。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讀懂了彼此心意,大喜過望:“一千兩也行,剩下的錢我們自己想辦法。”
薑禾看著眼前這兩張臉,心頭泛起陣陣惡心。
“李伯”
守在暗室外的老者聞聲推門進來。
“給他們吧”,薑禾話說的有氣無力。
“是”,被喚為李伯的老者依言照做。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年三十的晚上,年紀尚小的弟弟妹妹圍著父母夜話,勞累了整年的父母好不容易歇一歇,摟著一雙兒女享受平凡人家的天倫之樂。
獨獨她站在門外,摩挲著不該出現在十多歲女娃手指上的粗糙。
年三十的寒風凜冽,凍得她手腳冰涼。
那年她十歲,性子沉靜木訥,比不過五歲大的妹妹伶牙俐齒招人疼惜,比不過弟弟在爹娘心中地位,一盤盤往屋裏端著辛苦一晚做出的年夜飯,隻因放進來的涼風將弟弟吹得打了噴嚏,便遭來父親一頓毒打。
一旁的母親從不知所措到滿眼疼惜,但也隻是抱著弟弟妹妹在一旁死死地咬著唇看著她,不敢叫出一聲,不敢上前一步。
她不怨她,父親下手太重了,她希望這樣的痛苦隻有自己一人承受便好。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