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夏無論怎麽想,都覺得今天的事兒詭異,實在太詭異了何瑾臭名昭著,今日舉動又這般不合常理。
嗯假如非要一個解釋的話,恐怕隻有一個。
思忖了片刻的他,終於『露』出了釋然的笑容,以為猜到了事情的真相“潤德呀,今日此番前來,乃是奉了商部尚書之命吧?”
不錯,在劉大夏看來,能讓何瑾這頭貔貅主動向外吐錢的唯一原因,就是這家夥還有著很強的官兒癮。
為了能當上大官兒繼續撈銀子,才會在楊一清的命令下,不得不來自己這裏,先讓渡出一部分利益。
可想不到,何瑾當即失口否認了這一點,道“部堂大人誤會了。通商互市利潤反哺兵製改革一事,乃下官親自向陛下提出的建議。在這方麵,楊大人雖乃通商衙門的尚書,卻也不會隨意要求下官。”
“嘶”劉大夏一下捋起了自己的胡子,眉頭都蹙成了一個疙瘩不錯,這小子可用不著聽楊一清的話啊。
表麵上看,楊一清的確是他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但楊一清能坐穩商部尚書的位子,何瑾可謂功不可沒。
其中皇家內府、勳貴武官、皇親國戚還有廠衛那一幫子的關係,全靠這小子從中牽線搭橋、維係調衡。
最主要的是,蒙郭勒津部落那裏更隻認何瑾一人。換成別的大明官員,人家根本不會買賬。
除非楊一清要跟何瑾拚個魚死網破了,否則隻會客氣地先跟何瑾商議一番,甚至可以說請求一下,決不可能強硬下命令的。
但越是如此,劉大夏越是心裏發『毛』你這小子到底想幹啥啊!好好的要給人家送一筆錢,人家招你惹你了啊!
最可恨的是,如今的劉大夏,還十分需要這筆錢。
當初他被任命為兵部尚書的時候,屢次推辭都未獲準。弘治皇帝便召見他,問道“朕數次任用你,你卻數次稱病而去是為什麽?”
劉大夏隻能磕頭言道“臣年老又有病,且國家民窮財盡,倘若有所不測,責任就在兵部。微臣力不從心,實不敢接任。”
那個時候,何瑾正帶著新兵在固原打仗,邊關戰事糜爛;兵製又要推行改革,不少蠹蟲武官跳囂反對;河南、湖廣等地發生水災,京師久雨成災,國庫裏窮得連耗子都要哭
整個兵部可謂就是一座火山口,劉大夏僅僅想著一屁股坐上去,就有得了痔瘡一樣的痛楚。
後來弘治皇帝又屢次勸慰,前線何瑾那裏也傳來了捷報,隨即大牌兒勳貴們主動挺身,將不少蠹蟲武官狠狠清理了一遍,各地的災情也開始穩定。劉大夏這才勉為其難,接任了兵部尚書。
原以為,時機已好了一些。可萬萬沒想到,何瑾的一場大勝,竟然將弘治皇帝沉寂的野望,給喚醒了。
勳貴武官們那裏,也看到了他們真正崛起的希望。
文官集團雖然極力壓製,可皇城內外一片自強禦侮的呼聲。兵製改革的話題,一下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百姓和愛國士子都呼籲早日深化推行兵製改革,重揚大明軍威,可改革,改革個『毛』線啊!
何瑾所謂的兵製改革,劉大夏當然不是沒仔細研究過,可得出來一個悲哀的結論就是要想兵製改革成功,就得拿錢砸出來!
沒錢怎麽提高京營將士的待遇,激勵他們刻苦『操』練?
沒錢怎麽更新那些陳舊的器械,提升大明軍士的戰鬥力?
沒錢如何撫恤士卒的家屬,給予士卒後方的保障?
然而,沒有人在意這些。
所有人都隻看到何瑾,用了兩個多月的時間,就將三千泥腿子訓練成了一支精兵。有這樣的珠玉在前,而且人家已打好了樣兒,而你劉大夏身為三朝元老,緣何又做不到?
擔任兵部尚書的這些時日,劉大夏是欲哭無淚。本來身子就不太好,然後是越愁越孱弱,一生氣還有了心髒抽抽兒的『毛』病。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