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鍾後,老板端了兩盤食物走過來,放了一盤在我麵前。
『你那盤比較多。』我說。
老板把兩盤食物對調,然後說:「吃吧。」
我吃了幾口,聽到他說:「我和她是大學同學。」
『不會吧?』我抬起頭,『你看起來像是她叔叔。』
「你想聽故事?」他說,「還是想打架?」
『聽故事。』我做了明智的選擇。
「大三時,她突然想出國去念書。」
『為什麽?』
「因為她覺得她的畫是死的,沒有感情。」
『是嗎?』
「圖畫跟工藝品不一樣,你不會覺得花瓶在哭或在笑,但一幅畫……」
『怎樣?』
「會。」他說:「畫會哭,也會笑。甚至可以讓看見它的人哭或笑。」
『喔。』
「她不想隻學畫畫的技巧,她想學習如何在畫裏表達感情。」
『那還是可以留在台灣啊。』我說。
「在台灣,感情容易分散;在國外,全部的感情都會集中在畫裏。」
『她想太多了。』
「你懂什麽。」他瞪了我一眼。
我不想跟他頂嘴,於是說:『你說得對,我不懂。』
「她還在台灣念書時,就喜歡來這家店,也說這裏的咖啡很好喝。」
『這家店不是你的嗎?』
「那時候還不是。」他說,「她出國念書的那幾年,我拚命賺錢,後來
頂下了這家店,也拜托店長教我煮咖啡。」
『那個店長人還真不錯。』
「不。他以為我是黑道人物,所以不得不教。」
我覺得很好笑,笑了幾聲。
老板看起來酷酷凶凶的,又留了個平頭,難怪會讓人誤會是黑道中人。
「她回台灣後,幾乎每天都會來這裏喝咖啡。我不希望她花咖啡錢,
又想看她繼續畫,所以我讓她用畫來抵咖啡。」
『嗯。』
「她給我的每幅畫,我都好好保存。有機會的話,想幫她開個畫展。」
『你人真好。』
「自從她認識你以後,便愈畫愈好,這點我該感謝你。」
『不客氣。』
「但她現在離開了,也是你造成,所以我無法原諒你。」
『對不起。』
我們開始沉默,同時把注意力回到餐盤。
『說說你吧。』我打破沉默,『你也是學藝術的,怎麽不繼續畫?』
「藝術是講天分的,跟她相比,我沒天分。」
『會嗎?』
「沒錯。我頂多成為藝術評論家,不可能成為好的藝術創作者。」
『為什麽?』
「創作者必須隻有自己、保有自己;評論家卻能站在第三者的角度。」
『你沒有"自己"嗎?』
「認識她以後,就沒有了。」
老板說完後,呼出一口長長的氣。
『你知不知道她去哪裏?』
老板搖搖頭。
『你不是有她的手機號碼?』
老板站起身,走到吧台。從吧台下方拿了樣東西,再走回來。
「這是她的手機。」他把一隻紅色手機放在桌上,然後說:
「你要的話,三千塊賣你。」
『你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