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若目光微動，也暗暗點頭。
人人如龍，下大同，多麽美好的願景，多麽偉大的理想。
古往今來，豈會沒有先賢前輩思考過如何來實現？
李塵的人盡相齊，物化大同，甚至還要在這基礎之上增添心性的相齊，物質與能量的大同，並不是一件能夠做到的事情。
在他們看來，修真者就是修真者，就是高出凡人一等的存在。
修真的本質也是超脫，必然會有人淩駕於眾生之上。
想要把凡人社會的那一套體製係統扣在修真者頭上，不過是個束縛而已。
韓通又再道：“連庭都早已破滅，仙國不存……這樣是不行的。”
“若我所料不錯，你的物化國實證也沒有走到終極的一步。”
李塵坦然承認：“迄今為止，隻走到了離欲寂靜的一步，高度發達的理想國，連自身作為生物的欲望都能控製，由此而組成的社會也容易陷入內卷化。”
“愚氓，懶惰，貪嗔癡怨，愛恨情仇……各種各樣的情感和雜念，並不見得就全部都是壞事，這原本就是萬丈紅塵的一部分。”
“有了這些，凡塵才能豐富起來。”
“但若有這麽多影響人之性情，命閱因素存在，又必然打破人盡相齊，物化大同的這一願景，造就尊卑貴賤。”
“這種固有的矛盾，是理想社會也無法消除的，故此可知，絕對的理想社會不可能實現。”
韓通道：“看來你自己也意識到了這方麵的弊端，難不成想要借助輪回之法，教導眾生修來世？”
李塵搖搖頭：“尋常眾生無法堪破胎中之謎，肉身死亡即是終結，寄望於輪回修來世，無異於緣木求魚。”
韓通道：“那你如何解決這些矛盾？”
李塵道：“無法解決，當我實證物化國之後，就意識到了全民成就終極的完美階段不可能實現，但請不要誤會，踏上這一道路，並不意味著就要走到終點，好比古往今來，無數修士踏入修真之途，幾人成仙，幾讓道？”
“但一個合理的社會環境和發展氛圍，卻是提升生產能力，思維能力的必由之路。”
“你若要問我終極的大道在哪裏，我隻能告訴你，道在腳下，永無止境！”
“如今大量的實例已經明，踏上修真凡俗化的發展之路會比當前更好，你以人人如龍無法實現來駁斥，其實是毫無道理的事情，因為若以當前，乃至古往今來的道路而論，也沒有幾缺真成仙和超脫，眾生皆苦，這是確切無疑的事實。”
韓通聞言，終於動容。
他原本還對李塵的理想有些不以為然，覺得他可能有欠考慮，但聽到這一番話才明白，李塵遠比自己還要更加清楚理想社會的缺陷和弱點。
但是，李塵並沒有因此陷入非此即蹦另外一個極端，卻反而是愈發堅定了自己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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