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高車歸義侯,各個冷汗淋漓。細思極恐。斷了薊國食糧,唯有啃食牛羊。殺盡牛羊,羊毛、牛奶,皆化為烏有。無薊國青儲飼料,唯舍棄家園,逐草而居。從此天被地榻,蚊蟲亂竄。夜夜燃牛糞驅趕……
各種連鎖崩壞,在腦海接連上演。南高車各部大人,蒼白無血,渾身惡寒。
沒鹿回部,亦有苦自知。
此便是文明的力量。
換不來便……搶?
“北有薊(際),莫縱韁”。更何況,高車各部與薊國多有聯姻。不等倉促成軍,族中健勇,便悉數投奔薊國而去!
利益為紐帶,情感為羈絆。再加薊國強勢無匹,傲視群雄。
一言蔽之,弱國無外交。滿門家小,百萬部眾。生死存亡,皆在薊王一念之間。還有何話好說。
中軍大帳,一時鴉雀無聲。
唯北海六氏,一臉懵懂。東主一席話,引經據典,似懂非懂,不痛不癢。帳中諸大人,何必如此?
俗語謂“光腳不怕穿鞋”。無權無勢之人,毫無牽掛。然富貴傍身,如何能輕易割舍。
“回稟東主,我等皆願‘化幹戈為玉帛’。”南高車十二歸義侯,如何還能坐得住。起身離席,自跪帳中。
沒鹿回部大人,亦離席下拜:“敢不從命。”
北海六氏懵懵懂懂,先後下拜:“遵命。”這就退兵啦?
“諸位能以大局為重。孤心甚慰。”劉備居高一笑:“壇已設好。諸位且隨孤移步壇上,歃血為盟。”
“我等遵命!”
陪坐側席的周瑜與徐福,相視一笑,莫逆於心。
從此以後,塞北再無王庭。
薊王此舉,被稱為“斷乳”。
一旦成癮,斷難戒除。唯有乞食止癮。
洛陽北宮,東掖永巷署。
張讓、趙忠等十常侍,相約見麵。
“玉堂可有動靜?”張讓劈頭便問。
“日前,陛下曾以中署車駕,載一人入宮。”掖庭令畢嵐答曰。
“何人入宮?”張讓急忙追問。
“傳聞乃程中大夫引薦,家資頗厚。”畢嵐再答。
張讓頓足道:“毋論家產!陛下意欲何為?”
畢嵐搖頭:“未可知也。”
趙忠勸道:“陛下多用黃門署中,中、小黃門,與我等素無往來,更無勾連。守口如瓶,難以撬動。”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張讓森然一笑:“皆是刀鋸餘人。此生除去財貨,還能另做何想。不惜工本,定要套出實情。”
“喏!”眾人紛紛領命。
張讓掃眼一看,見十常侍中又少一人。急忙問道:“夏惲何在?”
鉤盾令宋典答曰:“夏惲常出入永樂宮,與封諝行走頗近。”
“唉……”張讓一聲長歎,滿眼淒涼。牆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
趙忠勸道:“多事之秋,權且忍耐。陛下初登大位,尚未顯露本心。待……那時,我等當可轉圜。”
十常侍唉聲歎氣,拱手別過,各自散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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