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董太皇輕聲言道:“《衣帶詔》之事,尚無定論。竇太皇心機莫辨。意欲何為,無人知曉。初時,朕隻當她孤家寡人,無欲無求,故引為助力,聯手與何後相抗。今日再看,許非如朕之所料。竇太皇,仍有族親散落漠北,已是一部大人。另有竇氏與薊王結親。其母亦建在。傳聞,多年前便與姑竇氏,北上辟禍樓桑。”
“臣亦有耳聞。傳,薊王為陸城侯時,便庇護天下黨人。”無外人在場,董重直言不諱。
“如此說來,黨魁張儉所奉《衣帶詔》,究竟出自何人之手,更需深思。”董太皇言下之意,從利益關係而言,薊王與黨人,亦有重大羈絆。
若《衣帶詔》乃出薊王……
心念至此,董重渾身惡寒,如墜冰窟。
“必不會是薊王。”董重擲地有聲。薊王磊落,恪守臣節,從未暗行不軌。此乃天下皆知。
聞此言。簾內竇太後,竟輕輕頷首:“朕,亦如此想。黨魁平樂會,唯其族兄與會。亦非座上常客。稍後又為賊人所害。當日,曾有人見其渾身披創,自函園水砦駕車而出。”
“哦?”董重又一愣:“渾身披創,自駕而出。”
董太皇不置可否。大殿一時落針可聞。然董重卻腦筋急轉,苦思其中關竅。
“莫非,薊王族兄,乃與薊王,同時遇襲。不對。”董重喃喃道:“若同時遇襲,賊人豈能留下活口。且薊王族兄若僥幸死裏逃生,自當車入二崤城軍堡,引兵來援。為何自行出郭,直往東歸……”
“此中有詐!”董重幡然醒悟。
“若依驃騎所想。那日情形,又當如何。”董太皇循循善誘。
“必是,必是。守丞與賊人裏應外合。趁薊王不備,驟然出手。重創靈台,乃至長睡不醒。薊王礙於同宗之情,故不忍加害,放其歸去。不料死於半道。”董重咬牙言道。
“驃騎深知薊王也。”董太皇讚道:“當日情形,或便如此。先前,薊王族兄,曾路遇無名方士。劉平賜予酒肉,方士回贈讖語。別後竟一病不起。若劉平乃仙門中人,刺殺薊王,水到渠成。”
“麟不當見而見。”禁中無秘密。薊王追查蘭台藏書一事,董驃騎早已知曉:“臣,本以為,何太後塗抹蘭台所藏襄楷《詣闕上疏》,乃為試薊王真心。如今看來,《衣帶詔》之背後主謀,何太後亦難逃幹係!”
“唉……”董太皇一聲長歎:“三宮鼎立,明爭暗鬥,爾虞我詐。薊王本是好意,怎料人心難測,忠奸莫辨。乃至遭奸人所害,長睡不醒。許,一切皆是天意。天亡我大漢。”
“太皇切莫喪氣。未必無轉圜之機。”董重開解道:“今,臣手握三萬西涼精騎,何苗不過萬餘雜胡。隻需尋得時機,一戰勝之。廢少帝立新君。廢何後,打入暴室獄。天下權柄,盡歸吾門。薊王能醒則醒。不能醒,便不醒。”
“切莫輕敵。”董太皇收拾心情,叮囑道:“手握大義,順勢而為。取《起居遺詔》,乃重中之重。”
“臣,遵命。”董重這便領命而去。
42737/491386259
。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