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巳節後,三日。 一輛宮廷車駕,駛入遺芳裏,停在別館後巷。 深居簡出,久未露麵的長信太仆程璜。身著常服,被心腹小黃門,攙扶下車。 角門已先行開啟。便有館中小黃門,趨步近前,笑臉相迎:“奴婢,拜見老大人。” “你(阿)父何在?”程璜笑問。 “阿父已等候多時。”小黃門躬身引路:“老大人請。” “好。”程璜和顏悅色,人畜無害。 穿後院,入中庭。 曹節與程璜,廊下相見。 “曹大人。” “程大人。”曹節階下相迎:“請,堂內一敘。” “請。” 賓主落座。小黃門奉上香茗果品,便自行告退。 環視廊下價值不菲,一排水綠琉璃廊窗。程璜笑道:“曹大人,隱居鬧市,不問政事,悠然自得。當真羨煞旁人。” “老而無用矣。”曹節有感而發:“若非華公神藥續命,恐早已作古。能苟活至今,已是大幸。” “聞曹大人將《(華佗)再造丸》,轉贈張讓。不知可有此事。”程璜舉杯相敬。 “然也。”曹節落杯答曰:“神藥治病。然陽壽已盡,非人力可為。” “老大人知命矣。”程璜亦有感。 “三日前。薊王無故離京。幕府稍後隨行。函園隻留函陵令及三千兵馬。足見事大。”曹節歎道。 “老朽亦有耳聞。一日上巳,情勢突變。何董二戚,斷難相容。今薊王離京,再無掣肘也。”程璜亦人老而精。 “張讓本欲劫掠少帝,同車赴死。人至河邊,卻臨時改意。放少帝歸去,自投大河溺斃。”曹節言道:“隻因,我等皆天家忠犬。死則死矣,豈能反咬主人一口。” “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古往今來,莫不如是。”程璜笑歎:“張常侍先行,你我亦無例外。” “然也。”見機一到,曹節遂明心意:“你我人活到老,死不足惜。黃門式微,天命使然。然,為護漢室周全,你我二蒼犬,或可一吠。” “老大人,意欲何為?”程璜平揖相問。此來必有因。程璜早有準備。 “先前。大將軍火燒二宮。乃小女安素,領二宮太皇,自密道逃出城外。”曹節以機密事相告。 “我亦有耳聞。此密道,乃先秦遺留暗渠改建。可穿內城,直達外郭。卻不知具體之所在。”程璜含糊其辭,乃有意為之。 “然也。”曹節言道:“暗渠乃桓帝,命老朽修建。直通東郭馬市,胡姬酒肆。” 程璜深長一笑:“酒家安氏,乃安世高之妹。傳聞與桓帝生有一女。” “正是安素。”曹節言道。 “無怪老大人,對養女愛護有加。竟是大漢長公主也。”程璜肅容下拜:“程璜,代主叩謝。” 曹節離席回拜:“你我撕鬥一生,終歸各為其主。人之將死,恩怨且了。今日,可否聯手,為漢室續命。” “願聞其詳。”程璜肅容答曰。 曹節遂將心中托付,悉數告知。見程璜沉默不語。曹節遂問:“不知程大人,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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