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即時惜福

桂花說，先讓殷可可在城裏讀書，然後嫁到城裏，再把二老也搬到城裏來住。給家裏人描繪了一副宏偉藍圖。殷大郎和殷可可聽著很是受用，因為有林貴生父女在場，不好得意妄形。 “你有心了，孩子，哪有那麽容易的事。”殷大郎謙虛地說。 “桂花，你真是一個孝順的孩子。在我們清河穀可算是數一數二的孝順兒女了。”林貴生直誇桂花，又轉頭對殷大郎大說：“大郎哥，你雖說生了兩個女娃，可是孩子孝心一點不假，女娃的貼心暖心，都是男娃比不上的。到時候，你們一家搬到城裏來住，肯定是要讓鄉裏鄉親們對你家刮目相看了！” “林老弟，你過獎了，沒那麽簡單的事。”殷大郎表麵上這樣說，其實心裏樂開花了。 飯畢，洗漱完，羅媽自回家去住。林貴生和殷大郎被領到西廂房同桂花公公一間住，桂花婆婆到東廂房另外找地鋪睡，林子君和殷可可被安排在東廂房隔壁的耳房裏睡。如果光是桂花一家五口人，有三間臥房是很好睡的，現在外添四個人，就顯得有點局促不安了。大家都是莊稼人，平頭百姓，平日裏過習慣了儉樸的生活，將就著湊合一晚吧。林子君心裏想，出門在外，有一個地方落腳，有熱飯菜吃，有屋瓦遮風就該知足了。一切安排妥貼，人困馬乏，大家很快就進入夢鄉了。 耳房裏兩個小女孩因為馬上要進城上學了，興致一直很高，精神十足。還在貼耳說悄悄話呢。 “可可，桂花姐簡直就是這個家的大當家啊，什麽事就是她說了算，特了不起！”林子君說。 “你是不知道，哎！姐姐有她自己的苦。”殷可可歎道。 “就是因為姐夫生病嗎？姐夫到底患的是什麽病？” “我姐夫打小燒疤了，很少出院子見人，不能外出求取功名利祿。但人是極好的，極健康的一個人。幸好祖上留下來十幾畝薄田，勉強可以維持度日。我姐嫁來，也受到婆家疼愛，如今生了一個男娃，一家人也就過得有模有樣了。” “有得必有失。桂花姐想得開就好，好生把孩子扶養大照樣有出息。” “我姐自恃有幾分姿色，素來心比天高，她嫁來之後，才發現姐夫容貌燒毀，不堪入目，前麵兩三年心裏一直不痛快，經常鬧著要回清河穀。好容易安靜了這兩年，如今生了娃，雙方家裏才算安心。” “你姐姐真不容易，我佩服她。”林子君說。 佩服她懂得即時惜福，同時心底特別可憐她。林子君突然失神了：桂花姐被生活所迫，不得不接受現實，跟一個容貌盡毀，不堪入目的男子同床共枕，這是一種何等的煎熬！剛開始那兩三年，可能每晚都要做噩夢吧。按算來，她剛嫁來時，隻有15歲，正是一個天真爛漫的豆蔻年華，愛做夢的年紀，肯定夢想著有一個玉樹臨風的如意郎君呢，疏不知，上天戲弄了一下她，給她安排了一個如此男人，讓她從雲端直接跌落到地上，而且還把她的自尊心自信心都摔得粉碎了，那時節，如何不叫人悲傷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