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昉去世了,嘔心瀝血,鞠躬盡瘁。
去世之時,身伏長案,手握朱批紅筆,在他身旁,堆滿了井井有條的公文。
頜下已經長出一縷黑硬胡須的徐傑,坐在一旁,聽著滿場慟哭,長長歎息。
碧落在手,徐傑輕輕了一語:“先生,請聽一曲。”
琴音慢起,不免悲從中來。
高山流水,有知音。
昔日吳伯言謝昉,一手琴技下無雙。
如今的徐傑能撫琴,也全是謝昉悉心教導。
這最後一程,徐傑撫起了《高山流水》,動情而起,慟哭之聲已止。
一弦一柱思華年,興許就是這個意思。
吳伯言在旁,已然老淚縱橫。
吳伯言賦詩:
“生兮盡地蒼茫,亡兮愁家國動蕩。
魂兮正九霄清揚,歸兮聞餘音在梁。
念兮落斜陽猶長,思兮起霞光待放。
盼兮來生同遠杭,去兮憶少年初昉。”
昉,初始之意,謝昉之昉。杭,通航,杭州之杭。
一詩而罷,吳伯言轉身遠走,似乎不願去看故人入土那一刻。
送走謝昉,徐傑落座尚書省,再也偷不得浮生半日閑,調度著整個國家的方方麵麵,政軍在手,容不得絲毫懈怠。
運河之上,依舊船來船往。
汴京城中,還是熙熙攘攘。
杭州城內,出海的大潮一浪接過一浪。
炊煙嫋嫋大地,家家戶戶奔忙。
邊鎮,厲兵秣馬,等著還有一場大仗。
山間的姑娘,想要一張能奏出激烈之音的箏,所以不辭勞苦,漫山遍野到處遊蕩。
老頭頗為心疼,道:“老虎,不急於這一時。”
姑娘答道:“怕文遠哥哥久等了呢。”
汗水順著姑娘的發梢滴落而下,通紅的臉蛋,帶著急切。
老頭搖搖頭,問道:“那子到底有什麽好的?”
“文遠哥哥就是好。”
老頭歎息一聲,道:“老虎,爺爺準備下山去尋你父親,你去不去?”
老虎聞言鼓起腮幫子,嗔道:“趕人走的是你,要去尋的也是你。”
老頭麵色微沉,答道:“這麽久了一點消息也沒有,爺爺是怕你父親死在外麵了。”
“爺爺你這烏鴉嘴,爹才不會死呢。”
“沒死也不知道寫封信回來,沒良心的東西,指不定躺在哪家婦人肚皮上樂不思蜀,連爹娘都不要了。”老頭罵罵咧咧。
姑娘啐了一口:“呸,爺爺你什麽呢?”
老頭看著孫女,連忙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道:“爺爺瞎,爺爺瞎。”
姑娘忽然指著一株大樹,道:“爺爺,這一株極好。”
老頭扛著斧子,上前吭哧吭哧伐著,一邊伐,一邊又罵道:“劈死你個王八羔子。”
姑娘聽得老頭在罵,腮幫子又鼓了起來,上前:“斧子給我,我自己來伐。”
“老虎,你這手可嬌嫩著,做不得粗活,還是爺爺來。”
姑娘不依,又道:“給我。”
“爺爺來,爺爺來。爺爺不罵就是了。”老頭著。
姑娘鼓起的腮幫子收了回去。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