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沒有任何外界力量幹預時,囚徒困境,絕對無法被打破。
言簡意賅的一句話,放在這裏,正恰如其分,描述出人類文明從無到有,一直到今,始終無法突破的困局。
麵對這困局,人類迄今為止的一切嚐試,不論資產主義,還是公社主義,都被證明是無能為力,至多在特定範圍、特定時段內才多少有效。
長遠看來,都沒辦法讓深陷博弈困局的人類掙脫泥潭。
這一想法,早在成為阿達民之前,方然就一直有,他並不吝對管理長言無不盡。
真的,已沒有防範之必要。
“困局,正是如此;
隻要人類在蓋亞生存一,這困局便萬難破除。”
身為大區管理員,濱海邊疆大區的公社主義踐行者,管理長自有見解,他很清楚不論什麽樣的製度,都注定將是徒勞。
“麵對這一困局,從古到今,多少人並未庸庸碌碌、虛度光陰,而用盡短暫的一生,去探究、思考、嚐試解決這莫大的難題,所得之成果,也著實浩如煙海,正是他們的篳路藍縷,讓人類一步步走到今,創造出燦爛的文明。
可是今,從曆史的高度回望這一切,這些成就,卻又是那樣菲薄。
曆史上曾經的一切,曆曆在目:
麵對人類與生俱來的矛盾、困局,資產主義,乃至一切人壓迫人、人壓榨人的製度,全都顧左右而言他,幻想著虛妄的‘人人自私自利、卻可協作共存’,甚至以掠奪、壓榨為社會運轉的核心;
最終,必然陷入帕累托最優,走上徹底毀滅的路。
而公社主義,乃至一切人人平等、共生共存的製度,總歸還洞悉到、並試圖去直麵這根本的矛盾,嚐試用自我約束、自我監控的方式,打破籠罩文明的周期律;
最終,卻因為這自我約束與監控之力的必然蛻變,理想褪色,重走舊路。
綿延數千年、乃至上萬年的一部人類曆史,撥開表象,實質,無非是在‘自欺欺人’與‘自我拯救’間的反複震蕩。
理想,何其光輝,現實卻是如此的殘酷;
縱觀人類曆史,也不過是一代代心懷理想、追尋光明的先輩,如何被看不見的客觀規律無情抹殺,而後來者呢,明知前人已頭破血流,卻永遠無法、也絕不可能放棄這追尋生存、發展、未來的理想,繼續前仆後繼。
這樣的文明史,隻想一想,都讓人艱於呼吸,又何嚐能奢望打破這絕對的困局呢。”
“事實……的確如此。”
管理長的每一句話,都有如洪鍾大呂,敲打在方然心頭,此時此刻他的心情何其沉重。
然而,卻分明拒絕承認失敗,俯首認命:
“但,即便是這種鐵律,這顛撲不破的真理,我仍然相信人類總有一,能將其踩在腳下。
哪怕……”
“哪怕什麽?”
“哪怕將不再是一個人,創造出的一切,也不複為今的人類文明,但,無論如何,我都絕對不會放棄。”
“決不放棄,是嗎……”
其實根本別無選擇,想到這裏,椅子上的男人又感到一陣疲倦襲來,他打起精神,喝幾口水,想到接下來要的話,又來了幾分力氣。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