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淡淡道:“他為生活所迫,我可以理解,但若是人人以家貧為借口,心安理得去殺人放火,那麽世道成什麽樣子?‘
陳行貴道:‘宗海,的是。⊙怎麽辦?把徐子易抓來拷問?‘
林延潮道:‘不,你不是徐子易欠了張員外一筆錢嗎?咱們花錢從這張員外手裏,把借條買過來。”
陳行貴恍然道:“宗海,高明啊,用借條來逼徐子易就範。”
“正是。陳兄你隻要將賬單收來,再借我幾個打手,下麵的事我來作。”
陳行貴點點頭道:“好的。。”
城南潭尾街,傳這裏江水有一深潭,深不見底,因此名之。
現在這裏是省城有名的臨江商埠,如永福會館,古田會館都設在此,商賈中還有各色木幫、筍紙幫、油幫。
沿江委巷都是瓦屋麵覆頂,連排而建的柴欄厝,一樓是門市,二樓住人。
六七月時閩水洪澇,人可將灶移至二樓,繼續過活。
街道上坑坑窪窪,前幾下雨的積水未幹,沿街二樓的陽台上各色的衣裳,直接掛在路中,行人的頭頂上。
這樣的房子不怕澇,不怕狂風,隻是怕火,冬季一場大火就能燒去一片街。
故而幾間屋子中,就要修馬麵牆。馬麵牆,也稱風火山牆,可以隔火。
這裏與城裏深宅大院不同,透著濃濃的市井味,沒有達官顯貴,滿街的喧鬧聲下,卻有種草根般的活力。
幾名大漢跟著林延潮走到一屋子前。
一名大漢向林延潮抱拳道:‘林相公,前麵的屋子就是徐子易的家裏了。‘
林延潮看了屋子一眼道:‘欠債還錢經地義。你們隻記得一點。不許傷人,其餘放手去幹。‘
‘是。陳哥都吩咐過咱們了,就是林相公讓我們殺人犯火,也得照辦 。‘那大漢名叫陳濟川,是陳行貴的族弟。 屬於長樂陳家,這海商家族企業的一員。久在海上,既有船民好勇鬥狠的一麵,也有其精明幹練的地方。
林延潮派他來作惡人,收帳再好不過了。
但見陳濟川一腳就將徐子易家的破柴門踹爛了。
屋子裏傳來女人的驚叫。
‘光化日下,強入民家,你們做什麽?還有王法嗎?救命,救命!‘
聽了女人的驚叫,當下街坊鄰居都是出來,這等地方。民都十分抱團,甚至連官府來收稅的胥吏都敢打。
這下頓時就有十幾名男子拿著竹竿,菜刀衝了出來。
陳濟川一夥在那喝道:‘幹什麽?幹什麽?他徐家欠了我們老爺銀子,我們來討債的!你們要替徐家出頭,好,還錢來,隻要消了這欠條,我們轉身就走。還給你們賠禮道歉。‘
聽了這些人叫嚷,陳家女人的聲音一下子就下來了。
百姓們聽了也是不敢動。百姓有時寧可得罪官府。但卻不敢得罪這些討債的打手,橫行鄉裏的惡霸。
何況徐家確實欠了錢了,屬於理虧了一方。眾人當下都是散去,反而怪徐家惹事呢。
‘你家男人呢?‘
女子哭道:‘去縣學了,他可是相公,你們這樣讓我們臉往哪裏擱?‘
‘相公算個屁?就算皇帝老子欠了錢。也得還!‘
‘可我們了沒錢,請你們老爺寬限幾日吧!‘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