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無字碑

這裏，就是孔敏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嗎？ 他此刻突然覺得，自己一點也不了解她，不了解她的喜好，不了解她的整個人，不了解她的家庭。 他真的隻看到了孔敏給他看到的一麵，也隻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一麵，從來沒有試圖去了解她。 這樣的他，有什麽資格去愛她？ 可是自己控製不了自己的內心，該死的心髒裏隻有一個名字，那就是孔敏。 它存在自己的心髒太久了，已經和血肉融在一起，再也分不開。 他還是走了進去，並沒有呆太久，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個小小的布袋子。 出來的時候神態並沒有太大的變化，隻是雙手變得有些烏黑，似乎還粘連著紅色的液體。 這一周的天氣有些陰晴不定，昨天還是萬裏高照，今天已經變成了瓢潑大雨。 這種天氣一般是不會有人願意出門的，更不會去墓園這種充滿死亡氣息的地方的。 然而今天的墓園卻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沉默地站在一個墓碑麵前。 雨一直在下，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男人沒有撐傘，任由大雨澆到自己的身上，他好像站成了一個雕塑。 周煜站在墓碑前，很久沒有動作。 裏麵埋的是他愛的人和他的孩子。 墓碑隻是一塊青色的石板，上麵沒有寫任何字。 不知道是不是一時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他都沒有想過在石碑上刻字。 他木木地站在原地，就好像祭奠的是兩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一般，隻是他的手還是忍不住，緩緩地摸上麵前的石板，手上的青筋因為用力過大而越發明顯地突出來。 雨水順著他的頭頂，緩緩流到了臉上，再慢慢往下延伸，順著脖頸一直到達腳底。 或許是雨下得太大了些吧，他感覺視線越來越模糊，眼眶酸脹地厲害，不知道為什麽，嘴裏嚐到了一股鐵鏽的味道。 他伸手一抹眼睛，發現了絲絲的紅色滲在了透明的雨水之中，然後漸漸變淡，最後消失在滂沱的大雨之中。 他終於忍不住了，猛地跪了下來，大聲嘶嚎著，雨水不停地衝刷著那紅色。 空曠的墓園裏，他的身影顯得無比孤寂。 當天回來之後他就發起了高燒。 他緊鎖了房間的大門，不讓任何人進來。 像是在懲罰自己一般，他整天躺在房間的大床內，他的臉因為高燒變得通紅，身上還是從墓園回來的濕透的模樣，頭也暈暈乎乎地，疼得有些厲害。 有的時候燒糊塗了，還會出現幻覺，每每看見的畫麵就是孔敏在一間燃著大火的房子裏，靜靜地望向自己，眼神中帶著絕望和憤恨，久久消失不了。 周母在外麵急壞了，可是毫無辦法。 手下人很快就給她帶來了消息，她終於搞清楚了周煜異常的原因。 又是孔敏！ 一想到這個女人三年前霍亂兒子的心，她就狠地牙癢癢，沒想到直到現在還陰魂不散，死了都不讓人安寧。 周煜那天回來全身都要淋濕了，一副絕望的模樣讓自己心疼不已。 他一回來就將自己關進了房間，還不讓任何人進來，心已經隨著那個女人死絕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