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秋月輕輕地將手上的那支梅花插在了墳頭邊。
“寒地凍的,我四處轉了轉,也沒能找到什麽。”
“有你這份心意便好。”
“其實蘇學士他也並不是要忤逆陛下的意思……”
“怎麽,你是替他來勸我麽?”朱芷瀲看向秋月,神情依然冷峻。
“我不會做任何人的客。”
“那你會幫我麽?”
“隻要是陛下希望,我會的,但我不知道陛下接下來有何打算。”
“我是來救姐姐的,現在姐姐不在了。實話,除了報仇,我再沒有別的想法。”
秋月在朱芷瀲麵前坐了下來,又隨手解下長刀放在一旁,取出一根短簫吹了起來。
簫聲輕遠悠揚,隱隱有些悲意,似如欲言又止難訴惆悵。
“這是我祖父在世時偶爾會吹起的一首曲子,每次吹完總會他落淚。我那時還,隻是覺得好聽,但聽不懂其中的意思。我祖父卻,聽不懂才好,若是聽懂了,那便是愁悶難解了。我就問祖父,像他這樣令人敬畏的一方領主,有什麽愁悶是難解的。”
“他告訴你了麽?”
“沒有,但是很多年以後,我逐漸掌控了族中事務,才慢慢知曉了緣由。琉夏皇族十二支,我秋月氏雖是數一數二的大族,被委以重任,但秋月氏從來就一直遊離於國主的信任與猜疑之間。”
“這話是什麽意思?”
“信任是因為秋月氏一向忠君奉公,無可挑剔,猜疑卻是因為國主總是有所提防。無論我祖父如何清心寡欲,低調不爭,都難以徹底除去國主的戒心。就像你對一個人已經無所保留,但他卻依然不肯對你表露心跡,隻是遠遠地看著你,警戒你。所以我祖父一生都很是鬱悶。”
“你秋月氏樹大招風,難免會讓君主不安,這樣的事也是有的。”
“可林氏一樣是大族,卻深得國主的信任,有時甚至偏袒得毫無理由。我祖父,我父親,直到我成為一族之長,都百思不得其解!我隻想問,為什麽會遇上這樣毫無道理的事?到底我秋月氏做錯了什麽?想必我祖父在吹這首曲子的時候,也是這般思緒,所以才會那樣惆悵不解。”
朱芷瀲歎道:“為什麽,人總是會遇上這樣毫無道理的事。就譬如我的姐姐,又為什麽會死……”
“其實,後來我也不太吹這首曲子。因為每次除了惆悵和困惑,我什麽也得不到。再後來,琉夏國沉了,我的族人都移去了梅隴嶼。我就在想,管他什麽原因呢。即便現在知道了原因,又能如何?我祖父終究是鬱鬱了一生,我也不能讓琉夏國主死而複生,讓秋月氏重獲他的信任。我眼前最重要的,就隻有我的族人。他們安好,我心足矣。”
朱芷瀲看了他一眼,“你想的是,我現在也該想一想除了報仇之外的事?”
“陛下是一國之君,肩上的擔子比我這個一族之長要任重道遠得多。血仇固然不能忘,但我覺得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碧海的國人。蘇學士對葉知秋甚是熟悉,他有一句話得不錯,那就是葉知秋不會貿然出手,如此縝密之人既然出了手,後麵一定對那溫帝有所圖。如果是這樣,過不了多久,這帝都就會成為殺機四伏的戰場。我們寥寥數人,身居敵境,還帶著清樂公主的一對兒女,若被卷入其中,恐怕自身難保。”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