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浙直這些年,縱然自己不貪,打著他的名目貪了的卻也絕不會少,他管著也沒有用,也根本管不了。
如若繼續追查下去,陳世欽定然頭一個將他徹底拉下水。這是皇帝陛下所不樂見的。聖上還要留他在浙直,當時為了與靖王殿下保駕護航。
可聖上三年前沒有治他的罪,不代表今時今日或有朝一日就永不會動他。
靖王殿下離開南直隸時,沒有與他有任何交代,仿佛刻意回避。
緊接著,這樣一卷畫卷便不請自來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送畫人指明要他今時今日獨自來這書齋一見。
是東廠以此相挾?
或是聖上另有旨意?
情勢太過吊詭,胡敬誠思前想後,還是獨自來了。
然而他卻看見張思遠和甄賢同在這書齋之中。
第一眼時,自然是震驚無比。
並不是因為張思遠,而是因為甄賢。
張思遠是聖上放在江南的一隻手,打從一開始,就是張公公奉密旨南下來查織造局,才就此戳破了這隱痛多年的膿瘡。張思遠出現在此並沒有什麽奇怪。
但甄賢隻是一個小小的翰林學士,更是被聖上賜死的罪臣之後。
論及“派係”,胡敬誠是曹閣老的學生,與甄賢的祖父和父親雖曾有過公事往來,但並無深交,對甄家這個唯一尚存的幼子更是既無了解,也沒有太多印象,即便是東南戰後,也不曾多打過幾回照麵。
甄賢之於胡都堂,隻是一個傳言。
但甄賢是“靖王殿下的人”,這一點,胡敬誠還是知道的。
胡敬誠也曾有所揣測,猜想靖王殿下待這個幼時摯友著實不同,甚至,這位甄公子多半也是真有些能耐的,否則以靖王殿下之誌向,斷不能將他留在身邊。
但甄賢既不是聖上的近臣閣員,也不是靖王的王府屬官,值此微妙時刻,出現在這書齋之中,還是與張思遠一道,就多少顯得突兀不合時宜了。
尤其視線相接一刻,張思遠眼中明顯現出了驚奇之色。
胡敬誠立刻判斷,張思遠對他的到來毫不知情。
所以,張思遠也與他一樣,是這棋局之上一枚尚未勘破迷霧的棋子。
而將他與張思遠同時約來此地的,多半是甄賢。
這又意味著什麽呢?
甄公子既然現身,難道是靖王殿下的授意?
可那些陸氏的賬目,靖王殿下怎麽會知曉?
那畫卷又從何處來?
這黑白縱橫之後的布局人,究竟是誰?
胡敬誠並不知道甄賢曾經翻閱藏有陸氏賬冊的畫卷,也不像張思遠身在君王近側深諳許多隱秘,自然窺不破其中關鍵,隻覺得此事奇怪無比。
但胡都堂畢竟是久經戰陣的封疆大吏,兩省總督的烏紗帽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戴。隻見他盯住甄賢看了片刻,便從容開口問道:“找胡某來的可是甄公子?”不卑不亢姿態,頗有既來之則安之的氣度。
甄賢微微一笑,應道:“是,也不是。”
他請胡張二人入座,親手奉上茶水。
他在浙直這些年,縱然自己不貪,打著他的名目貪了的卻也絕不會少,他管著也沒有用,也根本管不了。
如若繼續追查下去,陳世欽定然頭一個將他徹底拉下水。這是皇帝陛下所不樂見的。聖上還要留他在浙直,當時為了與靖王殿下保駕護航。
可聖上三年前沒有治他的罪,不代表今時今日或有朝一日就永不會動他。
靖王殿下離開南直隸時,沒有與他有任何交代,仿佛刻意回避。
緊接著,這樣一卷畫卷便不請自來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送畫人指明要他今時今日獨自來這書齋一見。
是東廠以此相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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