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娜嘻嘻一笑，倒不好啥。
江鷗趕緊穿上工作服，喊到號的胖女人生怕別人搶了她位置似地坐在她麵前。胖女人：“醫生你要仔細給我檢查，我從很遠的地方來，我信你們。”
江鷗問她那兒不好，胖女人伸出她的手：“給我把把脈。”
江鷗：“這兒是西醫不把脈。”
胖女人省裏的醫生肯定比她們縣城好，不把脈也行，起了她的病症。江鷗做了檢查，就是婦科常見病，開了藥，讓老師簽字。胖女人才知道原來給她看病的醫生不是省裏的，就直叫不行不行要省裏的醫生給她親自做檢查。帶教老師把處方往桌上一放，一句話不檢查別的病員去了，胖女人跟著帶習老師進了檢查間，躺在床上的病員是成都人，對胖女人罵了句：“瓜婆娘出去。”胖女人悻悻地走了。江鷗望著她的背影出了門，倒有些同情。
從區縣來省院看病的病員很多，部份是疑難病例，而大部份是有錢人，衝著省裏的名氣而來，熟不知還是被鄉下來進修學習的醫生看了。省院的醫生為應付超負荷的門診量，每一上班就像旋轉的機器，喝水的時間都沒有，自然不可能對每一個求診的人都做到有求必應。加上成都人骨子裏對鄉下人的歧視，有些醫生也是明顯的兩副嘴臉。從區鄉來的江鷗，對趕遠路來的人總抱了更多的同情，稍有疑雲就要叫帶教老師來看，帶教老師被叫的次數多了，就煩，這麽簡單的問題都不會處理。不明就裏的病員也對江鷗一臉的鄙夷。傷了自尊的江鷗隻能采用惰性的辦法來反抗，慢騰騰地看病，讓其它病員有更多的機會讓帶教老師親診。可帶教老師看她磨蹭的樣子，就訓斥，你真不是婦科醫生的料，還是改行吧。作為一個婦科醫生要手腳麻利。
江鷗噙著淚點頭，對於當一個婦科醫生又有了一絲置疑，未來忽然間很空。又一個春開始了，江鷗忽然有一種春愁，紅的花隻是紅的花，綠的葉隻是綠的葉，她想起學過的課文，當時怎麽也想不透這是一種什麽感覺，現在她感覺到了。她把這一切給丁娜聽，丁娜隻是哈哈地笑：“太矯情了吧。不過是工作受了批評就覺得空，未來具體得很，怎麽是空，生活的事多呢。戀愛結婚生孩子，當醫生不過是為生活提供物質基礎。”
江鷗也想不出什麽話來駁斥丁娜，她得不對，但也對。事業與愛情是她生命中的兩個支點，隻是這個時候的江鷗把愛情看得更重一些。丁娜走了，江鷗在原地看著腳邊的南竹上一隻蜘蛛來來往往地織它的網，網在細雨中透明而晶瑩。她就是這隻不知隨時都有危險的蜘蛛嗎？她蹲下去，動動手指，那個美麗的網就破了。但是蜘蛛又開始吐絲，網很快就補好了。江鷗站起來的時候，就想無論怎樣她都會像這隻蜘蛛一樣，為楊船織網，網他在中央，生命裏不能沒有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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