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亮了?”
老張扶牆而眠,待再醒轉時,卻見空的東方浮現一縷魚肚白,不由嘀咕了一聲,起身開始站到垛口一角,向外望去。
初陽日升,入眼滿目皆是橫七豎八的屍體,地上的血水也早已隨著時光流逝而變得幹枯不已,甚至有不少屍體早已腐爛,發出陣陣令人窒息的屍臭味。
老張看的竟是有些呆滯,怎麽也想不到,眼前一幕,居然是自己這五百人幹的。
遙想數月前,自己才剛隨段熲出塞平羌,不想居然到了遠離涼州數千裏的西域,還在這座堡壘裏與高原上的勃紇人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激戰。
實話,老張在聽到五百人對數萬胡奴,本能的以為自己活不了了,可不曾想,四十五過去了,自己依然站在這座殘堡,迎接敵人一次又一次瘋狂的進攻。
“如果能活著回去,我張應承定會被鄉親當英雄崇拜,到時,我就可以拿著軍功換來的錢糧帶娘去大城市安家,再找兩個伶俐的丫鬟每伺候她老人家,
娘把我養大無以回報,現在也該是有機會孝敬她的時候,這樣的機會不能錯過,老保佑,能讓我們撐過今日,回家贍養母親。”
老張本名張應承,今年不過二十四歲而已,之所以被稱為老張,全是因為他長的有些顯老而已。
一旁的狗眼林剛從朦朧睡態中蘇醒,聽聞老張的話,不由嘀咕一聲:“想通了?”
張應承道:“有什麽好想不通的,許監軍都了,撐到日落就走,這四十多都熬下來了,還在乎這一時間麽?”
“那就活下來吧,活著好啊,能享受這花花世界,拿著錢想幹什麽就去幹什麽,多好……”
狗眼林拍拍身上的灰塵,抓起軍用水囊,拔開塞子往嘴裏倒一口水,然後腮幫鼓起抖動一陣,一口吐了出去,算是漱了口。
狗眼林名叫林苟,隻因射的一手好箭,在訓練中箭箭射中靶心,這才被人戲稱為狗眼。
不過林苟對這外號似乎沒有什麽不滿的意思,也沒有出聲反對,自然而然的大家都稱他為狗眼林了。
林苟簡單收拾了一下,然後往懷裏摸出一個煙鬥,抓出一把煙絲,分了一半給張應承道:“這是僅剩一點煙絲了,今要撐不過,那這就是這輩子最後一口煙,趕緊抽,免的死了再也抽不到。”
“晦氣,呸,你就不能幾句吉利的話?”
張應承罵歸罵,但還是接過林苟手中的煙絲,取出煙鬥塞入其中,點燃火折抽了起來。
兩人站在石堡城頭一陣吞雲吐霧,等一鬥煙抽完之際,林苟猛然發現峽道口傳來陣陣呐喊聲。
“狗日的,這剛亮就迫不及待了?”
張應承將煙鬥放在石牆邊敲擊幾下,抖去內中煙渣,爾後吐罵一聲,大聲吼道:“兄弟們,幹活了!”
聞聽張應承嘶吼,還在昏睡或朦朧狀態的漢軍將士立馬起身準備迎接新的戰鬥。
勃紇大營內,論傾淩在得知昨日偷襲跟正麵交戰齊齊受挫,更是死了兩名將軍,是徹底被激怒了。
現在的他已經不管不顧,向全軍下達了死命令,今日務必要一舉攻克石堡,結束這場消耗戰。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