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知道我不會放棄。”
“因為，你是蘇斂，你是大顓的公主。更因為，你隻為自己而活。”
話即為刻，蘇斂卒然一驚，瞬睜眼眸，從一片沼澤深潭中脫離出來。
倏轉又投注於剛剛的菩提樹下。
昔日的大顓皇後還在，倚樹而眠，唇上點染絳珠，神情恬淡靜雅。
一如當初，那個傾盡天下，讓崇明帝深深眷戀的女子。
蘇斂不自覺顫下一滴淚來。
極盡寧靜的無言一聲輕喚，“母親。”
再恍眼，清輝霜雪，冷庭院落。蘇斂疲憊的躺在地上，須臾至冬的時序裏，夜間的冷已然發展到了傷人的地步。
——苦寒的夜。
蘇斂抬眸愣愣看著漫天星子璀璨，猶如螢火蟲撲閃略過眼前。
幼時聽宮人說過，會動的星子是流星，隻要閉著眼虔誠的許願，就會心想事成。
她緩緩閉上眼，被凍僵的四肢蜷縮成一團，頭深深埋進胳臂搭建的枷鎖內，呢喃道：“皇天後土，神祗佛陀，信女蘇斂在此請願，請護佑大顓江山萬年之柄，蔓蔓日茂。”
流星流逝過的無聲無息。她的摯誠請求，不知消失在寂月的孤獨，還是俊星的閃爍。
若說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從幼至今，有些人是永遠的失敗與落寞。
端以為意氣風發，正是豪言壯誌時。時運往往陡然偏轉，一者失，一者敗。
定格你諸事的不順。
桎梏你的人生。
仿佛天生便是為他人為基底，為他人行盡一切不平事。
悲哀。
不幸。
殘忍。
蘇斂在涼亭歇息一夜，不出意外的感染風寒。
可能是匈奴還需她顯耀的身份一用，秋無楓派了人來為她診治。
那人年齡不大，約莫十五六歲的樣子，一雙眼有神清澈，蘇斂每每看著他，就會想起幼時的蘇牧。
少年人低眉順眼的將她從床榻上扶起半臥，一手執碗，一手執勺，帶了點不容拒絕的意味，給她喂藥膳。
蘇斂抬頭注視他類似於蘇牧的側臉輪廓，思緒情不自禁悠悠轉至蘇牧。
雖然胞弟幼時便頑劣恣意，但還未被深宮中黑暗侵染的眼，在書文，風箏，蹴鞠，折柳的途中，耀眼如曙雀。
她小時候常常在想，是什麽原因讓蘇牧可以這麽肆無忌憚，天真無邪，不諳世事，又是什麽讓她如墜深淵，痛苦萬分。
已至到崇明帝離世那刻起，她才知，是“偏愛”兩字。
無緣由，無因果，一切進行的理所當然，一切也奉行的麵麵俱到。
而她，也在偏愛。
偏愛這個來之不易，一出生就帶走大顓明皇後的天子。
服飾的少年不僅醫術高超，照顧人也是精湛。蘇斂雖不想接受這屬於勝利者帶有目的性的憐憫施舍，但更舍不得自己的一條命交代在匈奴故都這裏。
故此半配合半拒絕，少年也不多做，單單每天看她吃藥罷了，對她發脾氣所做出來的無理事，一貫的從容。
進退有得的恰到好處。
蘇斂因彼此的立場不同，起先十分排斥少年的照顧，直到後來發現此位少年也是中原人，更為重要的是，是個啞巴。
張口隻能，“啊啊”的啞巴。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