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上天給了他敏銳的聽覺,明察的星眸。
蘇斂對啞巴沒有歧意,對秋無楓的意見是大大的有,她先前出言諷刺少年的不足。
字句說的難聽,例如,“你不能說話,莫非是天道報應,讓你一個中原人為匈奴做事的下場。”
“小啞巴,什麽時候你才能開口說話呢。哦,忘了,奇跡一般隻會發現在品性端良的人身上。”
“小啞巴。”
“死啞巴!”
“啞巴!”
到最後對少年的另眼相看,也得知了少年的名字,大宗。
另眼相看的原因很簡單,大宗的麵相實在是與蘇牧相像。
況且他資質甚好,待人真誠。
少年落筆寫下名字那刻,是常見的溫良靜雅,在曆經磨難的折磨下。
他還是如同無瑕的璞玉一般。
蘇斂忍不住問他,“你剛剛說的是真,你的舌頭是被地方官所割?”
少年瞧向她,淺淡笑了笑,在紙上寫出幾字,“信與不信,由心而往。若信,全當聽了個笑話,若不信,就當聽了個惡官善民的故事。”
蘇斂奇道:“這是自然是信的,請你不要拘鬱在心。”
“但他為何無端由的割你舌頭呢?”
這個問題,問的錐心。大宗搖了搖頭,眉眼間常帶的笑意嫻雅消失,他在紙上繼續落字道。
“我的父親,是一代神醫,我的母親,是縣官的二姨太。”
“他們自小相愛,卻又不得不在強權的壓迫下分開。彼時父親遠走他鄉,母親深閨幽怨。直到十六年前,父親功成名就,從外回來。以縣官的貪汙為威脅,強逼那人休了我娘。而後,再高頭大馬,八抬大轎的迎娶回了我娘。兩人才正式的在一起。”
墨跡點在紙上,故事到此處,已然可以劃上一道圓滿句號。
蘇斂蹙眉看他繼續寫道。
“我父親與母親琴瑟相和,相敬如賓,彼此間親密無間。可九年前,那貪官在京中得了勢,不在懼怕父親的威脅。便誣賴栽贓,陷害我的父親庸醫害人,於是我六歲那年,便得家破人亡。”
故事來的淒婉,蘇斂一時說不出什麽,近些年來,由於大顓內部自我爭奪,對地方官無暇顧及,導致虛榮的國泰民安,他們是罪魁禍首。
也是他們自欺欺人的無才庸能。
蘇斂沉沉歎了口氣,此時也隻能是無言的拍了拍大宗的肩膀,給予無用的憐憫。
大宗低頭,眼角泛出淺紅來。好過一會,才抬起頭來,朝著蘇斂寫道:“蘇姑娘,你藥已經喝完,我先告辭了。”
蘇斂瞧他眼中隱隱約約盈出點水光又故作逞強的唇角勾笑,她轉過頭去,看著床榻裏側,柔聲道:“好。”
她看不得大宗如何離去的,隻聽的一陣腳步輕踏,門房扣緊音。蘇斂歎了聲氣,不知剛剛的痛苦,是否讓大宗落下幾滴淚來,開始想念他已故的父母,並且摧心剖肝,撕心裂肺。
這副場景實在難堪,不僅大宗,更有她。
蘇斂本意是閑聊解悶,結果帶了更大的愁思。她狠狠地在心中罵了自己幾聲,“蠢貨。”
腹誹自己問的到底是何種問題,導致了現在的大宗傷心。
實在是十分的愚蠢至極。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