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鬆了鬆頸口勒緊的領帶,“子虛烏有的訛傳,讒言離間,你沒腦子分辨嗎。”
祖宗言辭犀利,保姆戰戰兢兢遞了一壺熱茶,她笑著打圓場,“沈廳長晝夜辦公,實在乏了。一早摔了兩隻碗,還責備我不周到呢。”
沈國安自斟自飲,一副不疾不徐的語氣,“恩恩怨怨,你心知肚明。”
他嗅著芬芳的茶香,“程霖在你這。”
祖宗不開腔。
沈國安淬了一枚浸泡得褪色的茶葉末,“她好歹是關彥庭名義的夫人,東三省人盡皆知,他被我圍剿得再落魄,臥薪嚐膽二十三歲爬上參謀長職務,他的手段智謀,鬥你也綽綽有餘。”
“哦?”祖宗眉眼陰鷙,“我不是對手,你百分百勢在必得嗎。”
沈國安撂下茶盞,雙手交疊搭在膝蓋,“我千方百計謀得正國級的官位,圖什麽。排除異己,無人妨礙阻擋。”
“你在乎嗎?這些你十年前,或者更早,就達成了。你最急於利用政權掩埋焚毀的,是不見天日的惡行。”
沈國安頗為感慨注視著祖宗,“你怨念太重。虎毒不食子,你把我想得不堪入目,冷血無情。我是你父親,我縱然斬殺辜負天下人,不會戕害我的血脈。”
祖宗扯斷領帶,往屏風狠狠一擲,他雙眼猩紅,卻憤懣至極講不出一個字。
沈國安陷入悠久泛黃的往事,“一晃,你三十七歲了,我也古稀。你母親死後,你和我疏遠,我們父子仇敵般相處,你的脾氣,是我的縱容造成。你幼年爭強好勝,敏感多疑,你這一點很像我,但勝過我。你母親對你寄予厚望,我隻一個心願,你平安長大,在我庇護下讓沈家永不沒落。”
他流連著杯壁的龍鳳花紋,“她體弱,就算竭力搶救,也撐不住一年半載,你埋怨我,猜忌我,貶斥我。良州,你和我恩斷義絕,對你沒有益處,隻能你自掘墳墓。”
我直勾勾望著樓下的一幕,未發覺保姆沿著扶梯上來,她附耳告訴我在客房接了一通客廳引進的電話,是一位小姐,她說在維港咖啡廳等您。
我莫名其妙收回視線,“澳門的小姐多如牛毛,她是誰。”
“她自稱姓蔣。”
我更詫異了,蔣璐?
她怎有祖宗私宅的號碼。
我住了兩日一無所知,她倒有路子摸得明明白白。
這團迷霧烏雲惆悵,說得通有,說不通也有,必然哪一環節遭刻意隱瞞,令所有人疏忽了。
“我曉得了,良州稍後詢問我,你就說我買糕點,最遲傍晚前歸。”
保姆點頭,她掩護換了衣裙的我從後院廢棄的鐵架子樓梯離開莊園,我沒帶司機和保鏢,我篤定土皇帝猜不準我不百般藏匿,還有膽子四處奔竄,和他的槍口擦肩而過。他若真有豪取的架勢,眼下的莊園已水深火熱,插翅難飛。他先探底,試試祖宗口風態度,堅決過硬,他再做最壞的套路,對症下藥。
司機驅車載著我躲開沈國安的警衛抵達維港,我進入旋轉門,遊移在幾十張相似的方桌,蔣璐倚著一盞裝飾的花燈向我揮手,她衣著嬌豔又張揚,我想低調都難。
我四下警惕梭巡,確定無人注意我,迅速靠攏櫥窗。
“我的處境,蔣小姐聾了嗎,你道聽途說,也該有個數。”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