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費德曼太太家之後,霍華德並沒有急著回家,反而依舊在戶外踟躕。
他的麵色平靜如昔,但心頭卻充斥著前所未有的焦慮。
亞克·奈爾加大主教寫給他的邀請函依舊靜靜地躺在他的衣袋裏。
邀請函中的每一個詞,都經過精雕細琢,充斥著禮貌、熱情與誠意。在讀完第一遍後,就連霍華德都不得不承認,自己都隱隱有些為之心動。
可現在,當他親眼目睹費德曼一家的困境之後,他卻感覺,這封邀請函、連同那個華麗的主教印戳在內,都冷得就像冰塊一樣。
就這樣,踏著和冰塊一樣冷的月光,霍華德在這座熟悉的鎮上踱來踱去。
待他走近道路盡頭的殘破土牆,他便轉過身,沿著來的路往回走。
就在這時候,又一幕意想不到的情景映入他的眼簾——
那是一個身穿深色長裙的女子,背對著他,沿著同一條路,朝著月亮的方向走去。
她微微彎著腰,似乎懷抱著什麽東西。
雖然此刻光線昏暗,但霍華德依舊能夠認出,這個女子叫做茱莉婭,是一個住在這座城鎮上的站街女郎。
“她要去做什麽?”
或許是因為經曆了剛才的事情,霍華德望著她的背影,心頭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
他猶豫片刻,最終出於某種不祥的預感,跟了上去。
名叫茱莉婭的站街女郎在一棵榆樹下停下了腳步。
她蹲下身子,從懷裏掏出一把鏟子,然後開始在地上挖坑。
一時間,大榆樹旁塵土飛揚。
在她的身邊,漸漸出現了一個約一尺高的土堆。
霍華德遠遠地看著,並沒有靠近。
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幾分鍾後,站街女郎茱莉婭再一次拿起鏟子,把土堆的土重新鏟回坑裏。
在做這一切的時候,她的身子在微微顫抖,連同她月光下的影子一起微微顫抖。
一鏟,一鏟,土堆消失了,土坑重新被填了起來。
她幽幽歎了口氣,站起身,把鏟子扔到草叢中。
在月光的照耀下,她的影子像個幽靈。
然後她轉過身,繼續朝著月亮所在的方向走去,最終消失在了霍華德的視線盡頭。
霍華德在原地靜靜等了幾分鍾。
在某種直覺的驅使下,他緩緩走到那棵大榆樹旁,輕聲念誦了“法師之手”的咒語,從茂密的草叢中憑空取出了剛才茱莉婭用過的鐵鏟子。
他握著鏟子,蹲在了剛才茱莉婭挖坑的地方,沉思了幾秒,便開始在一模一樣的位置,一鏟一鏟地挖掘泥土。
這裏的泥土很鬆軟,或許是因為茱莉婭剛剛才挖過一次的緣故。
而每當這個坑被挖深一分,霍華德心頭不祥的預感就會增加一分。
終於,他看到了茱莉婭藏在土坑中的秘密——
土坑裏埋著一個滿是補丁的繈褓。
繈褓中裝著一個毫無生氣的生物。
皮膚上有皺紋,腦袋很大,四肢纖細,眼睛大大睜著,似乎受到了某種驚嚇。
一個嬰兒。
一個死去的男嬰。
霍華德在心裏默默道。
這個嬰兒身長不足兩尺,顯然剛剛出生不久;而他身上體溫未散,顯然剛剛死去不久。
而在嬰兒的脖子上,還殘留著一個青紫色的痕跡。
於是霍華德很快便明白,這個嬰兒是被人掐死的。
他的動作忽然僵住了片刻。
“這是誰做的?”
霍華德心頭泛起疑問。
聯想到剛才站街女郎茱莉亞深夜偷偷溜出來埋嬰兒屍體的反常舉動,他的心中冒出來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