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打算說點什麽?”
“沒什麽好說的。”男子麵色依舊平靜。
王柄權歎息一聲,站起身來。
天下無不散宴席,更何況這宴席無飯無菜隻有酒。
光芒閃動間,王柄權手中多出一柄長劍,男子對此視若無睹,繼續看著遠方風景,喃喃道:
“可惜,你我二人站在了平衡點兩端,否則有個一同飲酒的朋友該多好。”
“誰說不是呢。”
王柄權同樣感歎一句,隨後手起劍落。
……
中峰大殿內,李長生一如既往悠閑喂著魚,王柄權抄手走了進來,靠在池塘欄杆上道:
“兩界都打起來了,您還有心思擱這養老?”
“央家那丫頭不都說了,聖虛境不能出界,此次大戰選在兩界交匯處,為的就是保持平衡。”
王柄權伸出手,輕彈出一顆石子,石子入水,驚得魚兒立刻隱入水底。
“嘶!”
老者皺眉看過來,卻見徒弟已經捧著一壇酒喝上了,喝完還不忘孝敬他這個師尊道:
“束風說這酒能壯陽,您不補補?”
“老夫不需要。”
“以前是不需要,現在這不聖虛境了嗎,每千年就要虛一次。”
王柄權說著,又喝了一口。
老者見狀歎了口氣,“是對為師的安排有何不滿嗎?”
“您沒錯,錯的是我,我就是太矯情,做了幾百年修士,也沒活明白。”
方才在聖虛境親臨的情況下,束風還能堂而皇之下山,若說不是師尊有意為之,王柄權萬不會信。
等他認出束風後,便明白這是師尊對自己的考驗,若連個淺薄交情的敵人都下不去手,又怎能在修道一途走下去?
王柄權背靠欄杆,看著中央那座沙盤,醉意朦朧道:
“雙方此戰皆投入中堅力量,想必裏麵會有不少熟人,師尊是怕徒兒心軟?”
李長生點點頭,不置可否道:
“修道之人當常懷悲世憫人之心,但對敵人,卻也隻能狠下心去。
千年前老夫遊曆央蒼界,曾與幾個域外修士同路而行,我們探索古神祇遺址、躲避惡煞追殺、閑暇時一同飲酒,結下了遠超旁人的生死情誼。
之後再相見,便是戰場上,老夫親眼瞧見他們如何虐殺我三仙修士,當時他們臉上的笑容,分明是在享受,那一戰,我手刃了三名昔日好友,而他們中最後一個,也於今天死在了我手上。”
說到此處,擁有千餘年壽元、本該看慣了生死的老人臉上露出動容,他嘴唇哆嗦一下道:
“記得那時隊裏有位女修,長相不算出眾,遊曆時總躲在後麵,可在那一戰中,她殺了近百同階修士,甚至一度將為師逼入絕境。
在三仙界耗費巨大代價將其重傷後,她倒在我懷裏,本以為她會說些刺耳的言語,沒想到卻隻是笑笑,說辛虧死在了我手裏。”
老者說到此處,轉頭看向徒弟:
“徒兒,你從盛世而來,不論前生今世,看到的大多是笑容,在稱王稱帝之時,哪怕一個壞事做盡的人,見了你也是客客氣氣,你沒見過滿眼都是不加掩飾的憎惡和仇視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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