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就是懷遠的身世……
雖然明知過去一切皆已注定,可是看見男童得救,練朱弦依然感覺欣慰。
他又偷眼看了看鳳章君,卻發現男人正若有所思。
就在這時,周遭的景物突然模糊起來,如同風過水麵,攪亂一池倒影。
練朱弦正要提醒鳳章君不必詫異,很快一切又重新變得清楚分明起來。
他們已經離開了月色下的荒村廢墟,進入了一處室內。
練朱弦還在觀察著周遭的陳設,而鳳章君已經報出了答案:“這裏是雲蒼峰、橘井堂。”
這裏是雲蒼峰橘井堂內的一間客房,樸素整潔。借住於此的病人,正是之前被從屍堆裏救出來的男童。
橘井堂醫術高明,男童的氣色已經健康了些,隻是身體依舊瘦弱驚人。他小貓似的躺在一張大床上,渾身纏滿了繃帶,腿上還打著夾板,卻不哭不鬧,安靜昏睡,如同一個假人。
練朱弦默默評價:如此安靜的一個孩子,真看不出日後會瘋成那樣。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之前廢墟裏的那個小道童端著湯藥走了進來。
懷遠還在床上沉睡著,道童考慮再三,還是將藥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可是他剛放完藥,轉身卻發現懷遠已經醒了。醒得悄無聲息,不說話也不動作,隻圓瞪著一雙眼睛。
由於極度的消瘦,懷遠的眼睛大得有些嚇人。被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無神的大眼睛死死盯著,很快就會產生出一種難以名狀的恐怖感。
那道童顯然有些發毛,先是後退半步,然後才鼓起勇氣靠近床邊。
“我……叫曾善。”他自我介紹:“是我在村子裏發現你的。師父讓我照顧你。別怕,你既然進了雲蒼,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這……居然是個女孩?”也難怪練朱弦詫異,這個道童無論是衣著打扮還是形容舉止都像個男孩。
“她就是那個曾善。”鳳章君證實他並沒有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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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善與懷遠最初的關係,似乎並不像結局時那麽“緊密”。更確切地說,問題應該是出在了懷遠這邊。
在屍堆裏被活埋了三天,饑寒交迫暫且不論。懷遠的身上有好幾處骨折和創傷,頭部也遭受過重擊,完全不記得自己的身世與家人。
由於與屍體長期接觸,他的背部起了大片毒瘡,潰爛流膿,很是令橘井堂的大夫們頭痛。
尋常這個年紀的孩童,隻要稍有不適便會哭鬧不休,引來大人的重視疼惜。然而懷遠卻反其道而行之,不要說眼淚了,就連眉頭都很少皺起。更多的時候就保持著一種木然空洞的表情,直愣愣地看著別人。
三四歲的孩童,語言能力本就有限,此刻連哭鬧都不會了,與他溝通治療就成了一個極大的麻煩。
橘井堂的大夫們隻當他是個連話都聽不懂的小孩,便經常在問診後當著他的麵前討論他的病情。
他們普遍認為他這是受到過度驚嚇,將內心閉鎖了起來;抑或幹脆就被妖怪吸走了魂魄,日後即便平安長大,也會因為人格缺失而變得冷酷、殘忍甚至嗜殺,總之恐怕不會是個好人。
當他們預估著未來的時候,懷遠隻像個小人偶似的,麵無表情地注視著自己的腳尖。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