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心下一陣抽痛，自己竟然如此傷害了這纖弱女子的心，連忙開口應承下來。
“謝，謝皇上。”高漸雲頓了頓，似是忽然憶起了什麽，眼神無焦地投向遠處，半晌才幽幽開口：“隻緣感君一回顧，使我思君朝與暮。魂隨君去終不悔，綿綿相思為君苦……”
聲音漸低，最終隻留下一室空曠。至死，高漸雲的唇角都泛著一個笑的弧度，一個詭異的笑顏。
“哐當”宮門推開，皇上從殿中緩緩步出，一臉沉痛：“來人！”他喚來內侍，大手一揮：“下旨追封雲妃為孝貞皇後，以皇後規格下葬，蔭蔽親友。”
說到這兒，故事結束了，一切也都撥雲見日，鋪陳在陽光底下。
殿中寂靜，唯有幽幽冷風吹進木窗，在房間中嗚嗚回響。燭燈的火光，飄忽在兩人的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陰影。
“苦心孤詣，處心積慮終是為他人做了嫁衣裳……”炙焰開了口，聲音裏滿含惋惜和無奈，在空曠的大殿裏異常刺耳。
“嗬……”延曄笑著搖搖頭，重新擎起燭台，也不再說什麽翻身回屋。走了兩步，複又停下，微微側頭，英俊的臉龐上一片晦暗：“對了，那個孩子，名叫瑞景……”
展瑞景，瑞景王。當今皇帝之兄，身懷兵符，掌握兵權，征收邊關七年，立下戰功無數。年前被太後一道懿旨招回了京城。
風揚對他很熟悉，小的時候，瑞景王還未前往邊關，時常來靖王府與父親話談、喝酒，也總是帶著自己外出踏青遊玩。印象裏在所有叔伯當中，他是最和藹的一個，隻是自從他的獨子展騰飛因病去世後而性情大變，從此駐守楚遼邊境，再未回過京城。
“因病去世？”夜翼緊緊蹙起眉心，口中喃喃：“怎麽又是一個因病去世的……”
“我和騰飛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風揚施施然坐在牢房中的一堆雜草上，仍是一身白衣，幹幹淨淨，好像不是帶在天牢裏，而是仍舊呆在自家王府中：“他比我大五歲，走的時候也不過十三歲。”風揚落寞地歎了口氣：“說是病死的，也不盡正確，他是為他父親瑞景王擋下了這一劫。”
“怎麽說？”
“他是被人下了苗疆的蠱毒，日日咳血，終是因爛了心肺而死，而這毒本是因下在他父親身上的。卻不知怎地，被他無意間吞食了下去。”風揚抬眼望著牢內唯一能夠透入陽光的窗戶，似乎是想借著這溫暖的光線重新回憶起當時的情形。
又是苗疆的蠱毒……夜翼隱隱腦中冒出一個猜測：“會不會是高漸離為其妹高漸雲報仇來了？那下蠱之人知道騰飛已死，竟乘著瑞景王入宮赴宴的機會，在半路中設下埋伏。可惜最終功敗垂成，身中三四十箭居然還成功逃脫而去……”
夜翼渾身一顫，原本捏在手中把玩的枯稻草悠悠地從半空中落下來，掉到地上：“你說他身中三四十箭脫身逃去？”
“是啊。”風揚覺得夜翼現在的臉實在是有些黑。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夜翼很沒有形象地抓抓頭發，實在是巧合的離奇，巧合的荒唐：“四十年前，有人為報仇獨闖皇宮，打傷無數禁衛軍，雖身中幾十箭卻存活下來且習有早已失傳的駐顏之術……而這個人，是炙焰和痕影師父的師兄，喚名靈鷲，之前為救重傷的炙焰把一生的功力傳授與他，最終油盡燈枯而死。慧妃作孽害死雲妃，其兄報仇未果，反救了炙焰，如今又由炙焰來揭穿當年這段公案，當真是因果報應，屢試不爽。”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