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有和無之間（二）

["２．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 車輪也好，陶器也好，屋子也好，既不能全空，也不能實心，車輪以外輪做輪廓，陶器和屋子各自以壁為自己的輪廓，正是車輪有了外輪、屋子和陶器有了壁，它們才有了車輪、陶器、屋子的外形，才能成為車輪、陶器、屋子。因此，老子說「故有之以為利」，正是借助了「有」，才有了這些器物的實體。 「無之以為用」，正是這些東西不是實心的，才會對人們有用。車輪的中間除輻條外都是空隙，陶器中間是空的，屋子中間是空的，正因為這樣，它們才能為人們所用，才能具有車輪、陶器、屋子的功用。 《道德經》的這一章講到這裏就算完了，但老子連著舉了做車輪、製陶器、建房屋三個例子，要告訴人們什麽呢？正是有了有，房子才有牆壁屋頂，才能被稱為房子，也正是有了無，房子才能住人。 莊子對有和無也有自己的詮釋。他說一個人立足的地方不過尺方，但是如果隻給你留尺方的地方立足，將立足之外所有的地方深挖至黃泉，一個人將無法立足。 老子也好，莊子也好，都是舉例在說明有和無的作用以及辯證關係。這種研究到底有什麽作用呢？我們可以舉幾個現實的例子來看一下。 我們知道鍛煉身體對我們很重要，所以有人很看重鍛煉身體。但是，如果把一個人變成跑步機可不可以？體育鍛煉是我們生活的一部分，每個人都應該鍛煉，但是過了就不好了，我們看國外有些運動員，都是在工作之餘，從事著自己的愛好，這相對來講，就比較恰當，人不能去做運動機器。 異性對我們很重要，誰都想跟自己喜歡的異性在一起，但是想擁有所有的異性可不可以？像某個官老爺那樣，立誌幾年之內要睡多少異性，這合適不合適？ 物質對我們很重要，衣食住行，無論哪一樣，都離不開對物質的追求，離開了它們，我們的生活就會有問題。但是對物質的追求如果陷入偏執會怎麽樣？眼下社會的一切也許已經給了我們的答案：河是汙的，山是禿的，城市的下水道是堵的，吃的是有毒的，俺們的心都是黑的。之所以如此，就是我們搞不清有和無的邊界在哪裏，搞不清我們需要什麽樣的規則來保障我們的有和無。 可以舉的有和無的例子有無數，任何一件事都可以以之衡量，就像人類中麵臨的許多基本問題一樣。《道德經》提出「有」和「無」的概念，就是要促使人們思考，「有」和「無」的平衡點到底在哪裏？ 以今天來說，它就在我們心裏。我們毀滅了環境追求發展，我們坑害了他人謀求發財，我們發展了，我們發財了，當我們終於鬆了一口氣，以為可以過上自己想過的生活的時候，才發現，這兒已經不適合人類居住。 注： ①王弼本本章為：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樓宇烈校釋：《王弼集校釋》（北京：中華書局，２０１２），上卷，頁２６至２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