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
懷上了?
董珊怔在原地。
池月的話太過突然,讓她反應不過來。
喬東陽也是大吃一驚,猛地轉頭,視線從她的臉上慢慢移到她的腹部,眉眼漸漸浮上驚喜之情,突然拉開椅子,把她抱了起來,上上下下打量,“真的嗎?寶貝,你真的有寶貝了?”
寶貝有寶貝了。
池月噗嗤一聲笑問:“到底我是寶貝,還是TA是寶貝?”
喬東陽笑眯起眼,“都是寶貝。池月,你沒開玩笑吧?我怎麽覺得……有點不敢信?”
池月瞪他一眼,不解釋,隻是慎重地對董珊說:“董姨,如果你是為了實現理想去,我支持你。這和我懷不懷孕沒有關係。我很願意看到你開心。如果你是因為別的原因放逐自己,一個人流浪去異國他鄉……我們會很擔心的。”
董珊燦然一笑,臉上有深深淺淺的皺紋,可以看得出來,她是打心眼裏高興。
“如果我能幫你帶小孩兒,我就不走了。”
“……”這也太喜歡小孩兒了吧。
“我可以嗎?”董珊問得小心翼翼,生怕他們不同意,接著又說:“我可以教寶貝畫畫,我有教師資格證的,等會兒我就找給你們看。你們放心,我不會耽誤寶貝的成長和學習,不會溺愛孩子,有什麽事都和你們商量,也會讓寶貝天天都看到爸爸媽媽,不讓寶貝缺失父愛母愛…”
噗!
這嚴肅的樣子。
急切,緊張,像是她要生孩子。
池月笑歎,“董姨,你肯幫我們帶小孩兒,那是我們的福分,我們求之不得呢。”
是嗎?
董珊指頭微微一攥,望向喬東陽,有些不確定,
或者,不敢確定自己會等來這麽幸福的一天。
喬東陽沒有發表意見,隻對池月說:“你怎麽還叫董姨?這讓孩子以後怎麽稱呼?”
池月愣了愣,笑出了聲。
“是我不好,忘了改口。”
她拉住董珊的手,“……媽!”
董珊眼淚盈眶,重重“誒”一聲,淚水奪眶而出。
……
很多人在年輕的時候拚了命想要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全身心去愛著一個人,可是到老來,發現自己要的無非是一份安穩平淡的生活。
董珊從與喬正崇的感情糾葛裏走出來,反而在這兩年時間裏,漸漸獲得了喬東陽的認可,她突然感覺到人生圓滿,甚至都不想再去揣測喬正崇會有些什麽心思了。
而池月努力了這麽久,對這樣的結果,也非常滿意。
喬東陽願意放下心結接納董珊,不僅成全了董珊多年的期待,對他而言,又何嚐不是一種救贖?
懂愛的人,會愛。喬東陽隻有過了這道坎兒,才能在他們未來的婚姻生活中擁有一個健全的情感思維和導向,在磕磕絆絆的婚姻裏,讓彼此得到幸福。
是的,池月從未幻想過一帆風順,更不會傻傻去等待從天而降的地老天荒。
從認識他那天起,她就認為愛情和婚姻都需要經營,需要兩個可以溝通的,擁有健全人格的男女,在相互諒解的三觀基礎上,共同努力做出妥協。
……
月亮塢項目已經進入正軌,星空計劃在嚴教授的帶領下,也在按部就班的進行,剛剛過完年,日子稍閑,喬東陽體恤池月懷孕,就準備帶她找一個風景秀麗的地方去旅遊,補度蜜月。
兩人提前做好了行程安排,準備了一個浪漫又溫馨的假期。
然而,池月還是高估了自己。
懷孕的她不僅嗜睡,還好吃懶惰。
轉了一圈,沒什麽好玩的,她就放棄了自我,天天泡酒店,不肯出門。恰好此時,有池月參演的《且把》上映,池月飾演的東方青玄形象深入人心,她突然就變成了一個出門不戴口罩會被人認出來戴了口罩會把自己悶死的“大明星”,走到哪兒都會被人認出來,要求全景拍照,比窩在家裏還累。
旅行沒有了意義。
於是乎——
他們的蜜月就是天天窩在賓館打遊戲。
喬東陽長籲短歎,舍命陪君子,但是也嚴格控製她的遊戲時間,“我這真是日——真是得罪泰迪了。”
媳婦兒懷孕,前三個月危險期,他度的是個假蜜月。
隻是這樣也就罷了,最可恨的是,魏歌最近也是新劇爆火,然後表示正在休假,天天屁顛顛跟著池月一起打遊戲,在語音裏愛豆愛豆的亂叫,像她的跟屁蟲。
喬東陽覺得再沒有比這更苦逼的日子了。
池月卻很滿意,這完全就是她曾經幻想過的米蟲日子嘛。
吃吃,睡睡,玩玩……毫無壓力。
多爽啦!
在喬東陽第八十一次歎息後,他終於引起了池月的注意。
“你好像很不開心?”
“哼,你還知道呀?”喬東陽麵無表情,不高興。
池月皺了皺眉頭,“我一天就玩一兩個小時,你怎麽就這麽不滿意啊?我懷寶寶……就不能擁有自己的生活了嘛,我怎麽感覺自己像個生育工具?喬東陽,你說實話,在你心裏,隻有寶寶最重要,對不對?你是怕我悶壞了你的大兒子?”
“……”
連串炮似的質問,嚇得喬先生馬上投降。
“沒有沒有,媳婦兒別動怒!千萬別動怒。他是什麽寶寶?你才是寶寶好不好?我隻是擔心你的健康啊寶貝兒!”
池月想了想:“如果我每天一個小時的遊戲時間都被剝奪,我會抑鬱的。抑鬱好像比較嚴重噯,大人小孩兒都會有問題?”
“……”
喬東陽豎白旗,嗬嗬嗬笑著,馬上拿起平板。
“媳婦兒,這一把你拿妲己還是魯班?”
“我李白。”
“為啥?”
“帥!”
“……哦。可以。”
“你拿個輔助吧。池爺帶你carry全場。”
“好嘞,媳婦兒6666,媳婦兒太爺們兒了!”
“會不會誇人啊?”
“媳婦兒66666666,比爺們還厲害!”
如果那天喬東陽沒有接到那個電話,池月這樣舒心的日子可能會一直持續到她生產為止。
可是,電話還是來了。
這是喬東陽花了一個多月時間打聽到的消息。
結果,讓他猝不及防。
在結婚前,池月親自邀請了邵之衡來參加婚禮,可是他不僅沒來,還表現得相當冷淡,隻是在婚禮當天發了一條簡單的祝賀短信,然後托人送來了一份厚禮——純金的頭麵。值錢,但並不特殊,就像個普通的朋友,禮物的賀卡上,除了“新婚快樂”,甚至都沒有多餘的一個字。
池月沒說什麽。
但是喬東陽看得出來,她有點失落。
她說,感覺自己失去了一個朋友,還不知道為什麽。
其實,他們誰都沒有注意到事情的改變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邵之衡在他們生活中的存在感越來越少。他不僅掐斷了和池月的生意往來,還把他在東陽科技的股份全部以市價轉讓給了喬東陽,然後就從他們的生活裏蒸發。
在東陽科技蒸蒸日上的當下,擁有東陽科技那麽多的股份,那就是一筆會生蛋的財富。身為一個成功的商人,邵之衡做出的決定太不應該。他的行為更是令人不解且不合常理。
喬東陽不關心他是個怎樣的人,但很想搞清楚事情的根源。
當然,從某種角度說,邵之衡能完全而徹底地退出池月的生活,是天大的好事。隻不過,喬東陽欠邵之衡一個人情,當年邵之衡救他於水火,現在他做出這麽一係列奇怪的操作,他就順便差人打聽了一下邵之衡的情況。
一開始他得到的消息並不怎麽詳細,於是就又蹉跎了些日子。
這一次,是邵之衡的女秘書親自來的電話。
她叫陳一凡,在邵之衡身邊已經十個年頭,是他非常重要的工作夥伴。
陳一凡語氣低沉,哪怕她相當克製也能聽出暗藏的悲愴和情感。再聯想她多年未婚的事情,很容易想到她情感所係之人,其實就是邵之衡。
隻不過,這些好像都不重要了。
“是癌。晚期。”
陳一凡的聲音像鉛筆劃在磨砂紙上,啞啞的,痛苦而壓抑,“他不願意讓人知道。喬先生你是明白的,他很在意形象,哪怕走到這一步,他也不希望別人來同情他。尤其是……你。”
一個你字,十分重。
喬東陽不知道說什麽。
沉默好一會,他問:“沒有治愈的希望嗎?”
陳一凡:“我們當然希望有。”
這個回答很巧妙,暗合了朋友最殷切的希望,又說出了惡性腫瘤的殘酷。很明顯,結果不會太樂觀。
喬東陽沉默片刻,問:“他還有什麽事情想做,還沒有來得及做的嗎?”
“喬先生是想還他的人情嗎?”陳一凡十分聰明,“如果是這樣,我認為沒有必要。邵總他已經過了適應期,變得淡然了。這段時間他在學佛,因果,得失,想必已經看開。”
喬東陽沉默。
電話線裏安靜了片刻,漸漸尷尬。
他和陳一凡,沒什麽可聊的。
“沒別的事那就這樣吧,喬先生?”陳一凡客氣,禮貌,但也疏遠,“我想請你不要再打聽他的事情了。我不希望更多人知道,給他造成傷害和壓力。”
“好。”喬東陽淡淡說:“希望他快點好起來。”
“會的。”
陳一凡平平靜靜的把話說完,在喬先生掛電話前,又突然喊住他。
“喬先生——”
“嗯?”喬東陽尾音撩高,滿是疑惑。
“我……有個不情之請,我知道這有點過分,但還是想為邵總爭取一下。”
她說得很輕,喬東陽卻對她接下來的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你說!”
“如果方便,可不可以麻煩喬太太抽空來看一下邵總,哪怕給他一點鼓勵也好。”陳一凡說到這裏,語氣裏終於帶了真正的請求,“邵總預約了下月初的手術。我想,他會很願意看到喬太太……這個朋友。”
喬東陽沉默片刻,笑了聲。
“這是他的意思嗎?”
“不是。”陳一凡回答很快,“但是再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他這個人就是太為別人著想,什麽煩事破事都壓在心裏,要不也不會得這個病。喬先生,我不想他有遺憾。”
“我太太懷孕了。”喬東陽淡淡說,“我不想她在這個時候有任何情緒波動。她肚子裏,也是一條命。”
這回輪到陳一凡沉默。
“我懂了。好吧,再見。”她掛了電話。
然而,一分鍾後,她又發來一條短信。
上麵是醫院的地址。
喬東陽握著手機,看著不帶感情的文字,脊背冰冷。
~
已經入春了,池月肚子漸漸隆起,穿了件寬鬆的孕婦背心,坐在窗邊打盹。近來她常常疲乏,有時候坐在那裏什麽都沒想就睡了過去,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好幾次噩夢裏,都有夢到令她害怕的蛇,就像是某種預兆。
她特地查了周公解夢。
孕婦夢蛇,說是要生兒子。
她剛才就是想著這個事睡過去的。
沒想到這個白日夢裏,又夢到一條大蟒蛇,爬到了她的床下,嚇得池月夢裏也冷汗涔涔,直到喬東陽進來叫醒她。
“怎麽睡這裏了?”喬東陽擦了擦她額頭上的汗,熟練將她落下的碎發捋到耳後,“做噩夢了?”
“唔~”池月鬆口氣,身子軟軟靠著他,“可不就是麽?”
“說了不要在窗口睡覺怎麽不聽的呢?這樣不僅會做噩夢,還會感冒的。倒春寒了解一下?”
“我又不想睡著。可是你兒子要睡,我有什麽辦法。”懷了孩子,池月常常會在他麵前耍點小無賴,而喬東陽吃這一套,不論她說什麽,都哄著,不爭論。
聞言,他也隻是笑,“是是是,我錯了。可是喬太太,你怎麽就知道……這肚子裏是個兒子?”
“周公說的啊。”池月打個嗬欠,“實不相瞞,剛才又夢到蛇了。夢蛇,生兒子懂不?”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