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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回 呂師相奏正刑書 高少保請定賦役(1/5)

作者:【清】呂熊字數:17086更新時間:2019-09-21 05:50:20

    卻說兩軍師的奏疏,原因建文皇帝敕令新舊文武諸臣會議朝儀,行到各郡開府,廣谘博訪,呂師與高鹹寧出鎮在外,未便懸議。況且歸於帝師裁正,更無可以讚助高深。倒因本朝刑書太繁,賦役太重,二者皆屬治平要務,均宜厘正,以為一代製度。從來英雄之見,大略相同,先經移文會商定了,於建文二十一年春三月聯名上奏。如今先說刑書怎樣更正。其書略曰:臣聞禮者禁於未然之前,刑者施於已然之後。倘未然者不可禁,則已然者不可不治。故禮與刑,二者乃聖人馭世人之大權也。本朝創國之始,禮儀製度、刑律典章,亦既詳且備矣。雖然,禮可過於繁,而刑不可或繁也。劄之在下者,或可繁;而禮之在上者,亦不可太繁也。茲承皇帝陛下睿鑒及此,已奉敕旨廷議因革外,臣請得以刑書論之。古者五刑:墨、劓、剕、宮、辟;今之五刑:笞、杖、徒、流、斬。其重與輕,大相懸殊。豈古聖王不仁之甚,而必欲殘刻人之肢體,以快於心哉?夫刑罰重,則民畏而犯者少;刑罰輕,則民狎而犯者多。夫斷者不可複續,民未有不感激涕位,而日遷於善者,是刑一人而使千萬人懼也。所以虞、夏、商、周,皆相傳而不變刑措之風,於焉為甚。自漢至唐,遞加損革,肉刑遂皆廢盡,而後世之犯法罹罪者,百千倍於往昔,何也?笞、杖、徒、流,無損於身,不足以懲其奸也。在良民之誤犯法者,猶知自省。若奸狠之徒,則多甘心而故犯,犯而受刑之後,反若加了一道敕書,為惡滋甚。天下之民惡者日多,而良者日少,不可謂非法之使然也。其弊至此,烏可不思所以更變之哉?

    — 笞罪宜革也。聖王之世,法網寬大,些微過犯,何足加罪?《虞書》①,鞭作官刑,樸作教刑,原在五刑之外,但施之以鞭樸而不名為罪,以其所犯者輕也。是故定爰書者,方謂之罪,罪乃重矣。今之笞罪二十者,折責止數板;杖罪至一百者,折責不過四十板。而酷吏之鞭樸人者,動輒至四十、五十,即再越而上之,亦無界限。是有罪者刑之甚輕,而無罪者刑之反重。顛倒若此,亦何所用其笞刑也哉?

    —軍、流二罪,均宜革也。夫移於衛籍者,謂之軍。生子若孫,無異於民。徙於遠方者,謂之流。生子若孫,仍為土著。王者四海一家,軍民一體,安在家於故土者,謂之良民,而徙於遠方者,便謂之罪人乎?安在占於民籍者,謂之良民,而移於軍籍者便謂之罪人乎?且為惡之人,豈有於此地能為惡,而移於彼地便能為善乎?豈有於民籍則為惡,而改於軍籍竟能為善乎?是誠不可解也。夫宦遊與流寓之人,多隨處偽家,離其故上有二三千裏,甚至四五千裏者,曷嚐不與流罪相若哉?

    —六贓內“常人盜”一款,所當革也。夫監守盜者,原係有職之人,監守官物而反侵沒入己,推其心為欺上,論其罪屬故犯。非盜也,而名之曰盜,是深惡之詞,所以計贓之多少,而定其罪之輕重。若常人之盜在官之物與盜民間之物,推其心,不過鼠竊狗偷,均之盜也。今常人盜之,律與枉法贓同科,八十兩便絞;竊盜之律與不枉法贓同科,至一百二十兩乃絞。所犯本無以異,而律則大有攸別,特為上者所重在貨物,故並其罪而重之耳。昔漢文帝為三代以下之賢君,有人盜去太廟玉環,必欲誅之,而廷尉張釋之論止罰金,且雲:“若盜長陵一杯土,其罪又當何以加諸?”嗟乎!釋之之論罰金雖過於從輕,然止以盜論,而不以盜官物為重於盜民間之物,則其義當矣。後之人君,若漢文帝之以怒動誅者,正恐不少,而欲求刑官如釋之之犯顏直諫者,恐千載而不可得一二。則莫若並常人盜之名色而革之,元分官物與民物,總入於竊盜同科為善乎?

    —  竊盜以贓定罪之律,亦所當革也。

    《春秋》之法,首重誅心,彼為盜者得贓雖有多寡之殊而原其為盜之心則一。若必以贓數定罪,則輕者不過笞杖,重者乃至於絞。何以同一盜心,而罪之懸絕若是?夫不幸而得贓,少者猶幸,而罪甚輕,其盜心固不容已;即不幸而罹重罪者,①《虞書》——《尚書》組成部分之一,相傳是記述唐堯、虞舜、夏禹等事之書。

    猶幸而得贓多,其盜心亦斷不肯止。是則生之、殺之,皆不足以勸懲其後。要知偷兒之入人家,必盡其所取而後己,烏得有詭避夫絞罪,而兢兢焉以一百二十兩之內為準則乎?故計贓定罪,但可施之於枉法;不枉法以事取人之財者,斷不可加之於為盜者也。

    —坐贓致罪,尤所當革也。夫所謂坐贓者,不過寮寮①饋送之禮與上下交接之儀,其間吉凶慶吊、幣帛往來,雖聖賢亦不能免。孟氏雲:“其交也以道,其接也以禮。”斯孔子受之矣。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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