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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1/5)

作者:林家品,周國仁字數:27648更新時間:2019-09-21 10:38:18

    瀘沽湖給我留下的美好回憶太多太多。是我這一輩子到目前為止過得最愜意的日子,我在那裏毫無半點壓力,有的隻是歡快、輕鬆。我見到的、遇到的都是講誠信,講禮儀的兄弟姐妹……

    沒有爾虞我詐,沒有欺蒙拐騙,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有事齊心協力,無事自由自在……沒有領導當然用不著看領導臉色,沒有說教人人都自覺遵守規矩,沒有偷盜個個都珍惜榮譽……

    我越是回想著瀘沽湖的美好,就越是對自己目前的生活喪失了信心。別人欠我的錢追不回來,我欠別人的債沒辦法還。我每天的電話打個不停、響個不停。打電話是向別人催債,響電話是別人向我催債。

    我真恨不得將手機砸了,過幾天與世隔絕的日子;我真想來個“三十六計走為上”,溜到瀘沽湖去,和認識的兄弟姐妹在一起,做一個自由自在的摩梭人,但知道那是絕對絕對不可能的。

    在這個時候,我那位“嫂子”竟然還來了個電話,她竟然還喊我喊弟。

    手機上顯示的號碼是一個新號碼,可一聽電話裏傳出的是“弟~啊”——她的聲音,我就叫了起來。

    我說你千萬別喊我喊弟了,你喊我喊崽,我喊你喊娘!

    我對著電話叫道:“娘,娘,你老人家就饒了我吧,利息我全不要了,隻求你老人家把本金還給我,我就天天給你燒香,祝你老人家長命百歲、萬壽無疆。”

    電話裏傳來她得意的笑,說這是她的新號碼,那個舊號碼照樣用,她現在用兩個號碼,主要是用新號碼。

    “你前一向不是找我找得特別凶嗎,這一向怎麽找得少了?”她的口氣帶著明顯的嘲弄,“我希望你找得凶呢,你找得少了我反而不舒服。我就是怕你找不著我了,所以告訴你這個新號碼。還要告訴你,千萬別喊我喊娘,喊娘把我喊老了……”

    她打著哈哈掛了電話。

    按理說,或者按我的性格,她這明顯的挑釁、嘲弄的話,會令我暴跳如雷。可我這次卻除了喊她喊娘外(本來欠債人就是爺,她是個母的,所以喊娘也沒喊錯),聽著她的話全無半點火氣。她掛了電話,我把手機放進褲口袋裏,如同沒事一樣。

    我不是因為皈依佛門而變得心靜如水,也不是因為回想瀘沽湖,為瀘沽湖平靜的水麵而變得平靜,而是因為這就是現實,這是惹不起、啃不動的無可奈何。對這種黑白通吃的欠債人,隻有認命。

    我確實有點認命了。

    然而,在我有點認命時,偏還是有人來找我,還是認為我有錢,還要來向我借錢,我又不得不裝作還是有錢的樣子,不能讓來人看出破綻,最後當然是以各種理由打發他們走。

    你想想,我的日子難過不難過,光這些心靈上的折磨,就令我的精神幾乎要崩潰。

    正當我在苦海中挨著日子,財政方麵幾乎到了“奧巴馬時候”,嘿,來了利好。

    這個“奧巴馬時候”是個時髦新詞吧,你們都不知道吧,網絡上也沒有吧。這個“奧巴馬時候”是我那個讀小學的侄子回家說的,侄子說他們的老師在課堂上告訴他們,美國政府因為沒有錢已經關門了,為什麽沒有錢,就是全被奧巴馬資產階級占去了,奧巴馬最壞,他霸占了美國的錢,又來霸占我們中國無產階級的錢……

    本來我不但是財政方麵幾乎到了“奧巴馬時候”,精神方麵也幾乎到了要崩潰的時候,可侄子告訴我——他們老師告訴他的——“奧巴馬時候”和“奧巴馬最壞”,反而使得我的精神又沒崩潰了。

    在侄子告訴我那些話之前,我已經沉默不語多天,無論旁人說什麽,我反正一言不發。以至於我老爸說我是不是又被人家放了蠱,跟小時候被放蠱那次的表現幾乎一模一樣。

    當老爸又準備為我請師公解蠱時,侄子回來說了他們老師的話,我一聽就大笑了起來,這一笑,我又開始說話了。

    我笑得哈哈的,笑得咳嗽起來,我咳咳著說:“石腦殼啊,你們老師真的太搞笑了,太有水平了,給你們進行正能量教育也不是這樣教育的嘛。也得搞清楚再說嘛,說美國政府關門是因為錢都被奧巴馬資產階級占去了……有味有味。告訴你囉,我現在也是‘奧巴馬時候’,我原本有很多錢,現在變成窮光蛋,也要關門了,我的錢也是被奧巴馬資產階級占去了。你信不信?”

    石腦殼是我侄子的小名。

    侄子聽我這麽一說,鼓著兩隻大眼睛看著我,用手使勁撓小腦袋,想。想了一氣後說:“你的錢也被奧巴馬占去了啊,我不信!你又沒去美國。”

    我說:“你們老師說奧巴馬霸占了美國政府的錢,又來霸占我們中國無產階級的錢啦,我是中國的無產階級,錢就是被他占去了。”

    石腦殼又撓著小腦袋想,又想了一氣後說:“他沒到我們這裏來怎麽占你的錢?爺爺說你膽大包天在玩錢,把錢都玩得沒有了。”

    石腦殼那種認真的樣子引得我老爸也笑了。老爸說:“好,好,石腦殼說得好,你這次帶回來的老師的話也帶得好,引得你叔叔都開口說話了,我也不用去請師公給他解蠱了。你們老師的話還讓我想起了我們那時候的一件事,我們那時候連飯都沒有吃,鄉裏一個親戚沒有早飯米,到我這裏來借幾個紅薯。他拿著我給他的兩個紅薯,看了又看,長長地歎了口氣,說,唉,蘇修怎麽得了啊,他們那裏的老百姓天天吃黑麵包,墨黑墨黑的,怎麽吃得下喔!”

    父親的話,又引得我們大笑。隻有石腦殼聽不明白,嘀咕,怎麽會沒有飯吃,沒有飯吃我喝旺仔牛奶,蘇修是什麽東西,好吃不?

    我們隻顧笑,沒搭理他,他就猛地喊一句奧巴馬就是壞,抓起一瓶可樂,跑出去,玩去了。

    就在我想著我的“奧巴馬時候”好笑時,一個借錢給我的朋友來了電話。

    我一看那電話號碼,以為又是來催債的,心裏頓時有點緊張。

    我有點緊張地接過電話。

    “喂,你好。”

    我剛說了句你好。電話裏傳來“團隊”一個同學的話:“家義啊,你打給我的利息我收到了。”

    我趕緊說:“那就好,那就好……”

    我正想請他寬限到期的本金,他說:“我知道你的情況,以後你不要急著打,我不會催你。……”

    我的個老天,這個同學打來的這個電話,等於是給我打了一針強心劑。使得我連連自語,世上還是有好人,還是有好人。

    我想,這個同學之所以會給我來這樣的電話,一則是因為我“砸鍋賣鐵”盡量付利息。我的誠心感動了他;二則同學就是同學,同學就是不一樣,我們那個“歡歡喜喜發財團隊”也就是不一樣,那又是搭幫老師、大師教得好,教的就是團隊精神,互幫互助。教的就是要講誠信,要有誠心。

    人還是要有誠心,還是要誠心。

    我長長地噓了一口氣。

    天無絕人之路。天無絕人之路。

    正在這個時候,前麵提到的那位裸官的小三、美少婦來找我了。

    在我沒有陷入“奧巴馬時候”時,每次見到美少婦,我的心情都是忒好,因為她每次來都不是催還錢,而隻是來例行的“視察視察”,喝喝茶,聊聊天。她說出的話非常算數,是難得的堅定地相信我的客戶。可這回一見到她,我是心裏一沉,斷定她是提前來要錢了。

    我盡管心裏一沉,但還是非常理解她,她應該提前來要錢,應該,應該!她到這個時候才來提前要錢,已經是屬於難能可貴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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