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祖先真誠道個歉

在兒時記憶中，逢年過節母親都要拜天地祭祖先。東西不過是金針菇、餅幹、炸豆腐和撈豬肉之類的大俗之物。過程也很簡單，點幾根香，拿一捆草，放幾張紙錢，燒一把旺火，磕三個無聲頭，如此而已。 孩子嘛，不在意，也不明白是什麽名堂，有什麽意義，但總是高興的。因為沾天地的光，托祖先的福，在那個生活水平極低的六、七十年代，終於可以吃點好料了。 與平時不同的是，清明節必須鄭重地到墓地拜訪。不如此則是失禮，是萬萬不可以的。 後來負笈遊學，除了過年外，再也沒有見過那些場麵，清明節也不曾回去掃墓。一方麵是功課變態的緊，另一方麵也沒有回去的想法。現在想來，對於當時的狀況，老祖先能理解，並默默保佑其子孫後代取得好成績。 工作之後，母親還是行祭祀禮。她更加虔誠，更加感謝老祖先的保佑和恩德。寒門學有所成，終於出了一個大學生，燒高香和表謝意是必須的。隻是離家更遠，清明節還是沒有回老家掃墓，仿佛忘記爺爺奶奶和他們的先輩。 忘了祖先，對中華兒女來說，是天大的事。天地不容，世俗不許。但實話實說，有些事情不認真考慮，還真是一直懵懂無知，一點不覺察且心安理得。很長一段時間，清明節沒有回去探訪祖先，就是這種情況。 孩子出生後，母親到省城幫忙照看，平時祭祖和清明掃墓的事就由父親來完成。一個鄉下大男人，從頭學起，認真地做這件事。受限現實條件，寬容且有大愛的祖先想來也是欣慰地接受。 當然，母親經常絮叨，說現在是什麽節了，也不知道父親會不會弄清楚。掛念在嘴上，也在心裏。我依然如故，忙自己的工作與生活，清明節還是沒有回去掃墓祭拜。 直到兩年前，父親因病去世，才發覺在清明掃墓這件事上，自己一直做得不合適。父親走時是午夜。2個小時後趕到家，我突然意識到什麽叫做陰陽兩隔。血脈的源頭從此斷了，哀悼和思念出於本能，成為必然。 現在一些大的節日，我都要回老家祭拜。特別是清明節，無論時間多缺路途多遠，一定要回去清掃父親的墓地，給父親磕個頭，說幾句知心話。 回想清明的過往，我想自己應該跟祖先認個錯，道個歉，然後將這些想法告訴即將成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