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節的禮物

年輕的時候，父親在田間地頭辛勤勞作，吃進來的是草，擠出去的是奶。隻有逢年過節祭拜天地和祖先，才買一小塊肉，打兩斤麵，添點油星改善生活。 因此，父親節是啥，我們家根本就不知道，別說過了。見笑地說，直到最近幾年，我才有父親節的概念，但也沒給父親過節。 其中大致兩個原因：一是以為矯情，不學洋人樣；二是沒心沒肺，沒有落到實處。 兩年前父親過世，我不曉得他是否知道有父親節一說。反正我沒有提起，他也沒有說過。 在他看來，我們三個孩子孝順，他老年不要為生計奔波，衣食無憂，仿佛天天在過節。他的歡喜和得意溢於言表。一個鄉下老農，用最簡單最直接的方式表達自己的快樂。 這很好，我一直這麽以為。可惜的是，因為疾病，他依依不舍地離開迷戀的俗世和深愛的親人。作為父親，他的愛也許表達不清晰，也許表達不到位，但我確認他是平凡中的偉大。 父親與我相伴45個春秋。而對他的思念，真正開始於我懷抱他沉甸甸的骨灰盒，而且隨著年歲的增加越發強烈。 去年父親節這一天，二叔從鄉下來電，說村裏給亡靈做集體超度，問我們家要不要參加。我沒有一點猶豫就答應了。我想，這算是我送給父親的父親節禮物吧，盼望他在另一世界安好。 父親節每年都有，但父親節的禮物以這樣的方式送達，隻有遺憾深深。 不久前，我查了一下，知道第一個父親節是華盛頓一位叫布魯斯-多德的夫人倡議的，1910年誕生在美國。1972年，尼克鬆總統簽署決議，將每年6月第3個星期日定為父親節。 16年前，我也當了父親，成為女兒的生命源頭。感謝她的大駕光臨，讓我的生命多了一些責任、喜悅和溫暖，我的精神也因此更加充盈、飽滿和進步。我認真做父親，擔心誤了孩子。 女兒是個好孩子，我相信並期待她通過自己的努力，成為命運的主人，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話說女兒，可是遺傳了我的沒心沒肺，同樣沒有送我父親節禮物，最多花言巧語“祝老爸節日快樂”，或賜我一個熱烈的擁抱。說實話，我習慣了，也不在意。 今年父親節前，我上街為自己買了一套衣服，回家後逗女兒：“明天是父親節，今天我替你買了父親節的禮物，這是發票。”女兒做了一個鬼臉，在票據背麵簽上姓名，並說“拿去報銷吧”。 好吧。我知道，她心裏是愛我的，至於禮物不禮物，已經不重要了。 今後的父親節，我都要默默為在極樂世界的父親祈禱，希望他平安吉祥，同時也盼望收到女兒的禮物。一句溫暖的問候，一個深情的熊抱，還是一份微小的禮物，我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