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初交歐陽修

曾鞏最初與歐陽修交往，應在他二十歲以後。當時歐陽修在京任館閣校勘、集賢校理。曾鞏給歐陽修寫信，並“獻雜文時務策兩編”（《上歐陽學士第一書》）。 這封信的主要內容有兩部分：第一部分是稱讚歐陽修的道德文章。古人評價知識分子的標準主要有二：一是道德，二是文章。曾鞏在信中說：“鞏自成童，聞執事之名，及長，得執事之文章，口誦而心記之。”可見他是早聞歐公大名，且熟讀歐公文章。他認為歐陽修的文章張揚儒家思想，“撥正邪僻”，“其深醇溫厚”，堪與孟子、韓愈相唱和。“真六經之羽翼，道義之師祖也。”歐陽修不僅文章寫得好，而且德行昭著。“又聞執事之行事，不顧流俗之態，卓然以體道扶教為己務……信所謂能言之，能行之，既有德，而且有言也。韓退之沒，觀聖人之道者，固在執事之門矣。”即說歐陽修不顧流俗，以扶樹儒道為己任，不但能說，而且能行。韓愈之後，能守聖人之道者，唯有歐陽修了。曾鞏初出茅廬，能對歐陽修的道德文章有如此的看法和評價，確非一般人所能做到。文章的第二部分是向歐陽修表白自己為人的誌氣和節操。“鞏性樸陋（樸實、單純），無所能似，家世為儒，故不業他（不治他業）。自幼迨（dài，到）長，努力文字間，其心之所得，庶不凡近……惟其寡與俗人合也，於公卿之門未嚐有姓名……抱道而無與論，心常憤憤惻惻，恨不得發也。”表明自己與世俗不合，不攀附權貴，抱道自守，無有知己。若能因書信而投歐公門下，即可因此而得聖人之真傳。曾鞏這“不凡近”的心誌，頗得歐陽修的賞識。歐陽修接信後，接見了曾鞏，並對他說：“過吾門者百千人，獨於得生為喜。”（《上歐陽學士第二書》）歐陽修以得到曾鞏最為高興，說明他對曾鞏人品、才學的認可。大約也在此時，曾鞏遊太學，並參加了進士考試，結果是名落孫山。 曾鞏科場失意，與歐陽修告別，歐陽修寫下了《送曾鞏秀才序》一文。文中說曾鞏見棄於有司，但並不怨天尤人，而是表示回去之後要“廣其學而堅其守”。歐陽修既對曾鞏帶來的“數十萬言”文章十分驚歎，又壯其誌。歐陽修在文中說：曾鞏不被京師之人接納，“有司又失之，而餘獨得也……使知生者，可以吊有司，而賀餘之獨得也。”曾鞏雖見棄於有司，但卻得到歐公之賞識，給予了很高的禮遇，這對曾鞏和歐陽修來說，都無疑是一件幸事。 歐陽修此序作於仁宗慶曆二年（1042）。時歐陽修三十六歲，曾鞏二十四歲。這一段雖是他們的初交，但彼此推心置腹，結下了他們此後數十年的師生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