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27歲

過程盡管相對漫長，但似乎還算順利。 站在2048年的角度看過去，當年的楊晨和許曉晴，就是兩個傻小孩。但愛情就是傻子才會做的事情，人聰明了就不相信愛情了。 想當初，我們也隻是誤打誤撞地碰上了，碰上了之後又一度覺得不合意，這期間我和她都各自想過要離開。永遠離開。再不相見。 我們都不願意輕易給對方許諾。起初是因為覺得不合適，後來是習慣了，說不說都成了一種形式。而生活中真正的要義並不是表達在嘴上的。在後來，當許曉晴一次次地提起我當初對她曉之以情的那些甜言蜜語，而在生活中我依然有時做事又不管不顧，她終於拍案而起：我原本曉得你是這樣負不了責任的一個男人。我當初為什麽不堅拒到底？我其實還是輕輕易易地委身於你！ 她也隻是習慣了嘴上強調了她的後悔。可是我也無法顯示一點羞惱。任何一句不順耳的話，都可以使她發火。而我總覺著她高興時是那麽好。 這種遷就在四五十年的光陰中都未有大變。我一向向往的是那種平和、簡致、隨意而幸福的生活。中間雖然心思沉到海底，但真正的想法卻始終未變。也變不過來。 我們是一次次地進入到了新的循環。當初由我私心裏精心策劃的那種美好前景被生活迅速地打亂。而雙方心中的那種不甘，並不是很短暫的時間內所能破解。 我們後來每一年在T城都有過短暫的停留。當許曉晴從北京進修回去，她家裏人開始真正操心她的婚事。 “如果那時我就同家裏人達成了一致。我們可能真就分開了。我差一點就想著結婚算了。因為我的年齡已經容不得再拖幾年。這樣下去，我將失去我的大半優勢。” 其實那是她的本命年。女孩子在這樣的時候有了一種真正的焦灼感。 “你給我的感覺還是很不踏實。我隻能默默地想著你。有時心裏感到很疼。但我在那時到底還是下不了決心。” 很難說是什麽事情使她真正開始決定了。 以後我曾經問過這件事，她說自己也感到有些突然。 “也許是不忍心你這樣太辛苦。而且你的寫作和生活都有了起色，最關鍵的是，這麽長時間，你一直愛我。我曾經征求過幾個朋友的意見。他們說，你自己想好怎麽做就怎麽做吧。我隻是有點緊張不安。” “你不會令我失望吧？” 其實真正緊張的是我。那天夜裏我幾乎沒有合眼。我不知道這個女孩子是不是真正下了決心愛我。我都被這種事情整糊塗了。那天夜裏，我居然破天荒地抽了半包煙。 她的臉色在說出那個決定時還是變得羞澀。我幾乎不假思索地答應了。 事後想，我們可能都為了這一天等待了許久，可直到知道結局的時候我才知道這一天來得還是太快了。快得我都沒有想好下一步該怎麽做。 這一天，是我的27歲生日。六年前有一個朋友從手相上推算出了我會在這一年結婚成家。他在告訴我這個答案後哈哈一笑，說著玩呢。你不用太介意。 我卻是一臉的茫然和失落。 是在1999年。我當時想著這段等待的時光太漫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