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在外麵刮過，發出“呼呼”的響聲。一會兒，估計雨就要到了。因為她的聲音不對了，我不知道如何應答。她問完了，卻又靜下來，是在等待著什麽，而我呢，也在等待著什麽。這以後還有多少次這樣的事情我忘記了，我隻記得這一次，我們都對對方懷著一些幻想，期待著什麽奇跡發生……
我們誰也沒有注意到，就在我們僵持著的時候，那些幻想一點點地消失了，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我呢，腦子裏似乎繞了許多彎兒，又似乎什麽都沒有想。文莉穿了拖鞋出來時，電話已經被掛掉了。我坐在沙發上，正對著牆角發愣。她也坐了下來，臉色中突然布滿了疑慮：
“姐姐的電話？”
我點了點頭。但我可不想讓這個電話影響到她的心情，就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她沒說什麽話。我隻說你睡著了。”我相信她聽懂我的話了，但接下來，她憂慮的神色卻重起來。我們就那樣並排坐著，突然之間，我們甚至找不到一點親密的感覺了。一個遠方來的電話，把我們從幸福的邊緣拉開了。
我呢，後來一直在琢磨著這個突然而至的電話，使勁在想：也許我應該和她說點什麽？也許會爭取到一些支持？也許，她真的會支持我們吧？但這樣想，卻是一點依據都沒有。這種心情，在我的記憶裏找不到一個可以著力的平衡點。文莉呢，她漸漸地堆積起心事了，那些小片的、絨毛茂密、呈現著微微灰色的心情被她寫在臉上，再往後是歎息，深深的歎息……
“我真害怕，表哥。”她突然似乎真有一種恐懼似的，向我靠近了。我隻是抱著她，拍打著她的肩，卻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在這種時候，我們就像是兩個孤立無援的孩子……
她臉龐中的憂慮那麽重了。
此後有一段時間，我盡量不去碰文莉的手機，而且總是害怕聽到電話響。在家的時候，我甚至把電話線拔了，但沒有過了幾分鍾，就又接上了。文莉有一次還看到我在做這件無聊的事情。“表哥”，她喊著我的名字，然後就呆呆地看我，臉上浮現著苦澀的笑。那時候我想過要生產一種塗抹液，將那種笑容帶來的紋路抹平。有一次，我吻她的時間過長了，文莉把我從她的身上推開：“表哥，你怎麽還像個貪婪的孩子似的！”我呢，先是茫然失措地看著她，後來才反應過來了，隻好用一陣嬉笑遮掩了過去。甚至為了找回我們一度擁有的那種歡快時光，我也花費了心機。但事情的發展出乎我的預料，這以後，反倒是文莉先找到了解決問題的訣竅。她隻要在我煩惱的時候撓我的癢，我心中的陰鬱就一掃而光了。如果她用的力度恰到好處，我就像一個孩子笑得難以抑製，她就借了這一點一再地取笑我：“衛總，一點都不像。”以後我正襟危坐都不行了，她已經記住了那個孩子般的衛中華。我呢，是多麽希望我就是一個心思坦蕩的孩子。在四十多歲的時候，我突然有了返老還童的願望。
但我真的不年輕了，除了得操心公司裏的事，偶爾複發的肝病也一直在困擾著我，所以當快樂像春水一樣奔流的時候，我總像個心懷鬼胎的人一樣瞻前顧後。歡樂的時光像地下儲存的礦藏一樣變得越來越少了，我甚至害怕它們會在某一天徹底離開我。
到了10月中旬，我就給文惠寫了一份言辭懇切的長信，在信中我著重談到我和文莉的感情。我相信同樣受過高等教育的文惠應該能夠明白我所說的一切。這是我在整體權衡之後做出的一個選擇，不管事情成敗，我都想將我的心聲傳達出來。我相信我今生再也寫不出這樣長的信了，那密密麻麻的訴說，把我的心血都榨幹了……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