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認冷灰
24號文字
方正啟體

第四章(1/5)

作者:周梅森字數:15130更新時間:2019-09-22 09:04:57

    在嗣後的漫長歲月中,橋頭鎮將以雙窯著稱於世。

    雙窯中的一個窯是煤窯,還有一個窯就是花窯了。

    花窯最初不是花窯,是花船。後來當花船全上了岸,連船板都沒一塊了,橋頭鎮人和下窯的弟兄還老愛把逛窯子稱做“壓花船”。最早的一條花船是漠河城裏俏寡婦十八姐帶來的,比肖太平和曹二順們到橋頭鎮下煤窯早了大概一年。十八姐的花船順著大漠河悠悠然漂進橋頭鎮,泊在了鎮中心的三孔橋下,給橋頭鎮帶來了最早也是最原始的娛樂業,同時也給橋頭鎮帶來了幾代脂粉繁華。

    那時的橋頭鎮根本不是個鎮。十八姐站在花船的船頭看到的鎮子,隻是個鄉土味很濃的雜姓村落,人丁不足三千,官家冊籍上有記載的居民隻四百來戶。鎮子範圍也不大。在三孔橋泊下花船上了岸,十八姐試著在鎮上走了一圈,沒用了一袋煙的工夫。當時鎮上隻有一條東西向的黃土小街,晴日塵土飛揚,雨天一片泥濘。小街兩旁有幾家雜貨攤,小飯鋪,一家鐵匠鋪,還有一家名號喚做“居仁堂”的中藥店。中藥店兼賣茶葉、茶水,又成了鎮上唯一的茶館,常引得鎮上三五個土裏土氣而又自以為是的頭麵人物在此相聚,倒也有些清淡的熱鬧。

    因為鎮子太小,又沒有寨圩子保護,有錢的主大都不在鎮上住。占了橋頭鎮一多半土地的白家,就常年住在漠河城裏,隻到收租時才到鎮上來一趟。若不是兩年前發大水,衝出了地表的露頭煤,白二先生開起了小窯,白家也不會在三孔橋下蓋那一片瓦屋做掌櫃房的。白家大興土木之後,另兩個開窯的窯主王西山王大爺和李同清李五爺也各自蓋起了掌櫃房,才把橋頭鎮裝點得有了幾分氣派。

    就是衝著這幾分氣派,十八姐在章三爺的邀請下,從漠河城裏趕來了。來時並沒認真想過要在橋頭鎮安營紮寨,更沒想到後來會把一盤人肉買賣做這麽大發,以致於和養活了幾千號人的煤窯並稱“二窯”。

    那年,十八姐二十七,卻因著鎮上人不知她的根底,自稱十八歲,便落下了個“十八姐”的花號。而她在漠河城裏的本名,卻除了老相好章三爺外幾乎沒人知曉了。十八姐用脂粉和嬌喘掩卻了不少歲月,成功地欺騙了早期不少窯工。隨十八姐同船到來的還有一個叫玉骨兒的姑娘,那年十七歲,稱十八姐為姐姐。

    十八姐記得,花船泊下的那夜,正是三家煤窯放餉的日子,天還沒黑下來,章三爺就帶著一臉壞笑趕來了,指著玉骨兒問十八姐:“這姑娘一夜能接多少客?”

    十八姐那時還把橋頭鎮當作漠河城裏,以為這裏的嫖客也要吃酒聽唱,流連纏綿的,便說:“我們就姐倆人,一人接一撥客,你說能接幾個?!”

    章三爺不許十八姐接客,隻要玉骨兒接。背著玉骨兒,章三爺對十八姐交底說:“……妹子,你記住了,這裏可不是你漠河城裏。做窯的人粗得很,誰也不會和你斯文的,人家來了就要日,日完提著褲子就走!給的錢也多不了,了不起就是一兩鬥高粱的價錢,你就讓手下的那個姑娘接吧,想法多接幾個就是。”

    十八姐漫不經心地應下了,心想,就讓玉骨兒試著接接看,倘或生意好,她就再弄些姑娘來應付,不行就早點走人。那夜夜幕降臨前,十八姐的確沒想過把自己也搭上去,做這一兩鬥高粱一次的廉價皮肉生意。她在漠河城裏可從沒有一兩鬥高粱一次賤賣過哩。

    送走章三爺,十八姐沒有多少高興的樣子,倒是有點心灰意冷。就算自己不賣,讓玉骨兒為一兩鬥高粱賣身,十八姐也覺得太虧了點。

    不曾想,頭夜開張就爆了棚。

    天一黑下來,手持窯上工票的弟兄們在章三爺的指點下,從三家煤窯的掌櫃房院裏魚貫而來,直到下半夜仍沒有止歇的意思。可憐玉骨兒打從脫下衣裙就再沒機會穿上過,小小的花船在月光下一直晃個不停。

    晃到下半夜,玉骨兒終於吃不消了,光著身子趴在船幫上對十八姐喊:“……姐,你……你別收人家的工票了,我……我不行了,要叫人家日死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上一章 回目錄 標記書簽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