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宛（十一）

“爹！”陶源雅站起來，扶著倒地的陶老爺，一臉驚恐，一時間卻說不出話來，隱去了手中的鮮血。 亦辰看在眼裏，心中卻刺痛。 曾經陶府的歡愉，已經成為了往事，而今這樣的場景，卻又是命途多舛。 陶老爺膝下無子，唯有兩個女兒，都萬分疼愛，可現在……艾兒生死未仆，源雅的身子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唉！”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陶老爺看著蒼白的天空，兩行淚流了下來，他哭啊，哭他那薄命的小女兒！幾日前聽夫人說過陶艾思同亦辰終於修成正果，身為女子今生莫大的願望終於有實現的一天，怎奈何！就這樣，人去了…… 還沒有找到屍首，怎麽就這樣……“沒有找到人，又是誰大膽的說艾兒已經死去！”陶老爺突然想起這幾日官府的人都不曾到來，心中慍怒，想要站起來去官府找人說一二，陶源雅扶住了陶老爺，淚流滿麵，“爹！你若是去了，娘怎麽辦！” 陶老爺停住了動作，半晌，沒有再做任何動作。 他的夫人，已經等待著自己的女兒等待多時了，病入膏肓，隻怕是知道了這個消息，馬上就會撒手人寰。 這樣的悲劇，又怎麽會發生在他們家的身上！ “那日官府的人來家裏，你出門辦事，我聽聞他們在北山之下已經……找到了艾兒的衣物，隻是屍首，屍首已經……殘破不堪，然後……隻怕是被野獸……我愈發的害怕，隻是你們的身體已經……”斷斷續續的聲音，差不多能夠聽出事情的始末。陶老爺不再言語，沉默地聽著，心中卻已經了無牽掛。 亦辰緊緊地扶著陶源雅搖搖欲墜的身子，卻已經白了麵孔，這天，為什麽要這般……對待他同她。 “爹！爹您醒醒！”陶源雅哭道，搖了搖陶老爺的身體。半晌，陶老爺才悶哼一聲，一口老血噴出，胸中擠壓的悲傷宣泄而出。他哭，他哭能哭會自己的女兒嗎，他還有一個身子骨不好的女兒，和一個病種的妻子。可惜他這輩子膝下無子！無子啊……“源雅，爹知道你是為了爹和娘，可是艾兒已經如此，而你，爹恐怕……”他可憐他一雙女兒，自古紅顏多薄命，是他造的孽啊。 亦辰悲傷地看著陶源雅同陶老爺，心中卻已經下了決斷，他已無法完成對陶艾思的諾言，這一生，隻怕就是在悔恨中度過了。“姨父，你們不必擔心……在我心中，艾兒已是我的妻子，你們便是我的家人，我會留下來照顧你們和源雅的。”他開口，聲音依舊是那樣謙遜儒雅，隻是大喜大悲過後，空留的，也隻有這份責任了。 陶老爺抬頭，看著亦辰，“辰兒，你是個好孩子……你同艾兒，再怎麽說，她已經去了，可是你們還未成親，我不想斷送了你之後的路……”亦府就他一個男丁，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般武斷，隻怕是亦老爺聽了也斷不會同意的。 “姨父，艾兒同我，心意互通，她冥冥之中也希望我這樣做，而我，錯過了艾兒，也知道我這一生，再也不會找到一個同她那樣的女子了。”莫大的悲傷又能怎麽樣呢。陶源雅心中微微顫抖，知道他最終，還是會留下來。 手，不由得又緊緊地握住了亦辰的手，指尖泛白。